”
“現在……現在我覺得很好。”
“但很多時候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盡管已經在作曲中反復斟酌,沒想到居然還是有人能發現。”
盛聞景輕聲說:“我能怎麼辦,顧堂,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也想痊愈,想作為一個健康人活著,但我很害怕自己會一輩子陪著這個病直至死亡。”
顧堂放下蔬菜,擦了擦手,回身擁抱盛聞景。
盛聞景很瘦,明明他們身量相當,還是給顧堂一種松手便會使盛聞景隨風流逝的患得患失感。
即使顧時洸與顧弈按照盛聞景所希望的那樣,得到法律的制裁,一輩子都活在被唾罵中,也無法使盛聞景完全恢復健康。
顧堂胸膛似被千鈞壓頂般難以呼吸,他左手不自覺地發顫,想要觸碰盛聞景的臉頰,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掌心落在他的側臉。
但盛聞景選擇了主動靠近,他用側臉蹭了蹭顧堂的掌心,淡笑道:“或許這就是上天對我驕傲的懲罰,我翻閱了很多資料,詢問過許多病友,他們說這種病只能等待。”
等待某天自己被命運眷顧。
“所以你要做的,只有永遠陪著我。”
盛聞景說。
其實盛聞景有感覺到,自己的病是有在逐漸好轉的。
即使輕生欲望強烈,但也是在理智控制的范圍內。每次站在窗臺前,他眼前都會浮現父親母親的身影,逐漸變成周果和盛年,現在還多了顧堂,以及呂純鐘琦他們。
蘇黎白很聒噪,但也足夠細心。在與他合作的過程中,盛聞景能夠感受到他有在悄悄主動照顧自己。
“治療的時間很漫長,但我想,一定會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短。
”顧堂與盛聞景接吻,他親吻盛聞景的眼睛,眉心,鼻尖。
他說:“小景,我很高興你能坦白地告訴我。”
在抵達公寓前,顧堂腦內幻想排練過許多場景,有壞的,有好的。
他擔心盛聞景會向他隱瞞,然而盛聞景卻比他想象中的更堅強。
盛聞景說:“顧堂,我們要一直向前走。”
向前走,永遠向前走。
永遠不要回頭。
第113章
翌日,盛聞景向組委會那邊請了半天假,由顧堂陪著去專業治療精神疾病的醫院就診。
顧堂信不過盛聞景的主治醫,覺得治了這麼多年也治不好盛聞景,話里話外抨擊人家是庸醫。
盛聞景哭笑不得,醫生又不是萬能的,再說他是心理與精神的問題,并非尋常生病,即使醫生對癥下藥,也僅僅只能緩解,克制他病情的發展。
醫生最怕盛聞景這種病人,對自己的情況一清二楚,甚至是最配合醫生治療的群體,但他們的病情往往比普通患者發病更頻繁。
按照盛聞景的話來說,文藝工作者原本便比普通人更敏感,因為能夠清晰地感受整個世界,體會有關于人類的細膩感情,對于他們來說本身就是難得的天賦。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痛苦與幸福相伴裹挾。
“這是沒辦法的事。”盛聞景坐在大廳,等待顧堂取藥時發消息給喬莘。
他說:“顧堂不放心,非得讓我重新進行測評,但你知道的,有時我也不想放棄這份不大美妙的精神病。”
喬莘在大洋彼岸敲鍵盤敲得噼里啪啦響,他正在打游戲,游戲間隙抽空回復盛聞景。
演員難得有空閑時間休息,喬莘最近又接了個游戲的代言,一時間打游戲上頭,將近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只為打一場團戰。
喬莘叼著棒棒糖撇撇嘴打字道:“在前男友面前秀恩愛,盛聞景我警告你哦,別太猖狂!”
“你呢?”盛聞景問。
“再說吧。”
盛聞景盯著手機十多分鐘,喬莘才慢悠悠回他一句。
周三醫院就診的人不多,大廳內的LED顯示屏中實時播報著新聞,盛聞景注意到右下角滾動的字幕中出現顧氏兩個字,緊接著是——
抑制劑?
“顧堂。”盛聞景等顧堂取藥回來,道:“顧氏要在顧弈被調查期間上市抑制劑,這是董事會的想法還是……你的。”
顧堂從護士臺要了溫水,他抿了口確定水溫合適才遞給盛聞景,并拆開藥盒順著盛聞景右手旁的空位坐下。
“董事會不在乎什麼時候上市,顧弈已經讓他們損失慘重,他們關心的只有顧氏什麼時候能恢復平靜。”
盛聞景:“他們要放棄顧弈,選擇你上位?”
顧堂是顧氏的決策人不錯,但背后站著顧弈,無論做什麼都會有他這位父親的掣肘。倘若沒了顧弈,那麼整個顧氏便完全成為顧堂的掌中之物。
但顧堂卻出乎盛聞景意料地搖頭,道:“我不會接受顧氏,這是我在顧氏最后的工作。”
顧氏并非只有顧弈這一脈,顧堂很早便表露出拒絕接受顧氏的傾向,董事會也在尋找著下一任繼承者。
盛聞景艱難地吞咽著藥粒,近年來服藥頻繁,身體已經對藥物產生了嚴重的抗藥性。
好不容易咽下去,藥粒已經在舌面融化了大半,苦澀的味道充盈口腔,盛聞景蹙眉將水杯中的水喝光, 才道:“顧氏也是你的心血,這些年為了顧氏甚至險些過勞死,顧堂,我建議你收回拒絕繼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