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運營大部分時間都在虧錢,并不是什麼劃算的項目。”
湯馳逸的聲音遙遙傳來,盛聞景回頭,待湯馳逸走近了同他握手道:“晚上好。”
“凌晨好。”湯馳逸裝模作樣看了眼并不存在的腕表,道:“現在是凌晨三點四十五分,顧二還沒從手術中出來,我想我們應該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吃點并不健康的油炸食品。”
盛聞景上下打量了下湯馳逸,笑道:“你正在健身吧。”
湯馳逸驚奇:“你在我身上安了監控?!”
“猜的。”盛聞景單刀直入道:“警察過來有說什麼嗎?顧弈呢。”
“手術室門口和顧堂吵了一架,但接到了什麼人的電話,匆匆忙忙帶著人離開了。”
“我想天亮之前他還是會再次守在顧時洸身邊。”
“畢竟是小兒子。”
湯馳逸想了想,說:“我以為顧堂會來醫院,沒想到是你。”
“你已經原諒顧時洸了嗎?”
盛聞景干笑:“不巧,我是來看笑話的。”
他又反問湯馳逸,湯馳逸聳聳肩說:畢竟是未婚夫。
盛聞景覺得沈望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自然而然,他也將曾經與沈望交好的湯馳逸劃為沒那麼壞的人。
湯馳逸只是有些話癆,或者說精力過分充沛。
他喋喋不休地向盛聞景提問,例如巴黎哪里好玩,他又去了那些展覽,蕊金杯的工作究竟是怎樣進行,既然留音時代和湯氏一起成為贊助商,不如做個聯動如何。
“例如由你家藝人推廣或者代言湯氏旗下的某條產品支線。”
盛聞景食指搭在桌面輕點幾下,單手撐著下巴笑道:“你應該是想從我這里得到沈望的消息,可惜,我和他再也沒有聯系過。
”
“……”湯馳逸不說話了。
盛聞景總覺得有些話不該自己提,但沈望那麼堅決的性格,看起來不像是會吃回頭草的人。
他道:“如果你真的余情未了,也不該在還有婚約的情況下打擾他。”
“即使沒有感情,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出軌。”
有關于沈望的話題戛然而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只是盛聞景覺得湯馳逸并不適合沈望,他的閱歷與沈望想必,太渺小了。
當他十八歲時,沈望能夠將他當小孩看待,包容他的一切。
而當他選擇成為他的戀人的時候,他便是同沈望一般的同齡人。
心思縝密與行為動作,有時不能一概而論。業務能力超強的人,或許生活中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幼稚小孩。
沈望有自己的理想,倘若湯馳逸不能緊跟他的腳步,即使近在咫尺,他也無法抓住沈望的半分衣角。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時洸從手術室送向ICU。
盛聞景站在ICU外,呂純小聲問盛聞景:“老板,需要告訴顧總嗎?”
“讓他多睡會。”盛聞景搖頭。
主刀醫生將手術中遇到的情況悉數告知湯馳逸,最終遺憾道:“很抱歉,由于顧少爺傷勢過重,我們只能保住他一條腿。”
“內臟傷勢最重的是肺部,好在出血點已經控制住了。”
一條腿,盛聞景將目光投向病床中安睡的顧時洸。
他的臉色如紙一般蒼白,整個人被消耗掉了所有的活力,覆蓋著右腿的被子明顯與左腿形成小山丘樣的起伏。
被截肢的應該是左腿。
周晴過世后,盛聞景很少再來過重癥監護室,但踏足這個地方,濃郁的消毒劑味道還是會將他帶回那個令他難以釋懷的十八歲。
而現在的主人公并非他自己。
是那個始作俑者。
按理說,他現在該打開香檳慶祝,慶祝施惡者得到報應。可他卻搓了搓雙手,讓自己冰涼的掌心略微溫暖。
盛聞景淡道:“顧弈會殺了他。”
湯馳逸微怔,隨后意識到盛聞景所指,道:“如果他有機會的話。”
顧氏允許內斗,允許內部廝殺,卻并非愿意受外力侵襲。更何況傷害顧時洸的,還是他根本不在乎的替罪羊。
盛聞景計算著顧堂應該要醒了,從醫院告別湯馳逸,打算回公寓去看看他。
呂純對這邊的路況不太熟,走了一條最擁堵的路,恰巧盛聞景也需要整理自己的情緒,他偏頭對忐忑觀望自己表情的呂純說:“放松,我沒有生氣。”
呂純這才呼地長舒口氣,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拿出糖果說:“你要是低血糖,先吃顆糖墊墊。”
盛聞景接過糖果,這是巴黎的本地牌子,他剛來的時候就在蕊金杯會議室見過,大糖罐中全是這個牌子的水果糖。
拆開五彩斑斕的塑料糖紙,車載通訊提示顧堂來電。
“早安。”盛聞景平靜道:“顧時洸左腿截肢,還需要在ICU觀察一周,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現在我要發一條新聞給國內媒體,在此之前得征求你的同意。”
“什麼?”盛聞景說。
顧堂:“我找到了當年的視頻。”
“你找到了當初參與蕊金杯的企業員工。”盛聞景被糖酸地打了個激靈。
“應該是他們找到了我。”顧堂的聲音忽大忽小,說:“你的定型噴霧在哪?”
盛聞景咬碎糖果,咬牙切齒說:“現在是找定型噴霧的時候嗎?”
“但我要接受媒體采訪,發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