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景莞爾,覺得樂相宜的嘴可真是太甜了,笑道:“不算藝術家,從事創作討口飯吃。”
“鋼琴圈子就這麼丁點大。”月相宜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下,補充道:“盛老師你要做評委的事早就在華人圈傳開了,大部分人還是支持你的。”
能做蕊金杯評委,即代表被組委會那群德高望重的老鋼琴家們認可,樂相宜見盛聞景似乎很喜歡吃蔬菜,他將碗中的青菜快要挑完了。
她跳下凳子跑去廚房又拿了點,瓷碗擺在盛聞景面前時,她指指樓上道:“二樓是爸爸給我準備的琴房,盛老師你要彈一首嗎?”
盛聞景納悶道:“很多人都建議我繼續彈鋼琴,但我并不打算重新回到演奏賽道。”
他并沒有那麼多的體力再完成一首樂曲,蘇黎白演唱會的伴奏已經是他的極限,即便如此,盛聞景對于自己仍舊能彈一點簡單的音調已經十分滿足。
人應該懂得知足,至少他沒有死在十八歲。
樂相宜:“但喜歡音樂的人是不會拒絕邀請的吧。”
“……樂同學,等你長大后就會發現,其實你所掌握的東西會變成最功利的東西。什麼都比不了賺錢重要,有飯吃才能繼續藝術。”
盛聞景不忍心打斷樂相宜的樂觀,但還是嚴肅道:“還能彈和會彈不同,現在的我已經不能算走在追求成為鋼琴家的行列的人了,我有充分的演奏經驗,也有成為主業的創作身份,可這些都不能讓我繼續彈鋼琴。”
“你明白嗎,成長的途中會有很多不得已。我希望你能繼續保持自信,但不要鋒芒太盛,這樣遲早會傷到自己。
”
話落,盛聞景意識到說得有點多了,當即道歉道:“抱歉,我不該這麼說。”
樂相宜吸溜掉碗中飄蕩著的小香菇,聲音有明顯的低落,她趁著爸爸去照顧別的客人的時候,小聲說:“可我改不了。”
盛聞景放下碗筷:“你還小,能將這些話聽進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樂相宜同學,某種意義來說,我們應該算是一類人,但我們這種人的圈子太小了,且大多都對生活過分理想。除去那些理想者,剩下的都是憤世嫉俗覺得世界辜負自己的音樂家,我們得時刻保持清醒,認清音樂于我們而言究竟占人生的多大比重。”
“如果你想將音樂成為職業,那麼生活和職業你會怎麼選擇呢?雖然有種很圓滑的說法,比如工作其實就包含在生活中,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這本身就很殘忍,商業化的音樂才能賺錢,你所想要進行的工作或許并非你現在對音樂概念的詮釋。所以我說我是音樂從業者,而并非什麼作曲家,音樂家。”
“我的演奏在網上有視頻,你可以從蕊金杯的官方歷年參賽視頻中查詢,或者直接聽蘇黎白的演唱會。”
對待樂相宜這種天才,只有將她當做成人對待,樂相宜才會將忠告聽進耳朵里。誰當她是小孩,她會把那個人的話完全當放屁。
因為盛聞景小時候就是這樣的,所以父母很快接受了他早熟的事實,除非品行方面的教導,其它方面并不太干涉他為自己決定人生。
盛聞景還得回組委會完成賽事記錄,短暫停留后便起身告別,臨走時,他拍拍樂相宜的肩膀說:“加油。
”
樂相宜撇撇嘴:“還用你說?”
賽程逐步推進中,決賽的官方冠名招標也轟轟烈烈地拉開帷幕。留音時代的團隊從國內啟程前往巴黎,在此之前留音時代已經聯系大量媒體放出消息,公司對贊助留音時代總決賽勢在必得。
這是留音時代正式踏入國際的首槍,必須打響。
呂純作為盛聞景的助理,被盛聞景丟在國內數日,終于拉著行李箱與盛聞景匯合。
盛聞景覺得呂純胖了不少,呂純生怕盛聞景以為他工作清閑,連忙說:“浮腫浮腫,工作太忙人會浮腫。”
蕊金杯贊助商通常由兩部分組成,服裝贊助與器材贊助。
留音時代承包的是場館花銷以及樂器等的維護,而選手服裝通常會選擇巴黎本地的品牌入駐。
招標宴會廳內,盛聞景看到湯馳逸與顧時洸被記者圍繞著提問。除去這兩人的行徑,站在一起似乎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只是……盛聞景不由得想到沈望,沈望看似熱心,實則是個性格冷淡的人,倘若此時和湯馳逸一起的人是他……算了,盛聞景搖搖頭,從穿梭人間的服務生那里要了一杯紅酒,繼續傾聽項目組負責人匯報工作內容。
盛聞景不太喜歡在臺下受人矚目,他緩慢走至舞廳門口時,耳邊傳來男人熟悉的聲音:“先生,想跳支舞嗎?”
盛聞景:“怎麼哪里都能遇見你。”
“湯家大概率會同留音時代一起贊助比賽。”顧堂從盛聞景手中拿走酒杯,蹙眉道:“這酒度數不低。”
盛聞景聳肩,說:“還不能確定公司是否能中標,不過湯馳逸在選結婚對象這件事上,著實沒什麼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