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聞景:“……”
他被氣笑了,甚至顧不得憤怒,嘲笑道:“弟弟?要錢的時候是弟弟,坐牢的時候我也得當他哥哥嗎?”
“販*是什麼小事嗎?他自己吸,可以,沒人攔著他,后果自負。教唆別人吸毒,販賣毒品,千次百次都死不足惜!”
“我沒有你所謂的人脈,更不會向誰求情。”
蘇郁終于忍不住大哭出聲,她跪坐在盛聞景腳下,緊緊抓住盛聞景的手,并用力抱著盛聞景的腿哀求道:“求求你,小景,求求你,媽媽答應你只有這次。你幫幫我和你爸爸吧,我們以后再也不來打擾你,你就當我們死了,我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求求你幫幫你弟弟吧!”
“……如果、如果。”
盛聞景背對著蘇郁,寬闊的肩膀擋住了大片的光,蘇郁半張臉被隱藏在陰影中。
她見盛聞景不為所動,似乎打定主意拒絕救梁青。
心下一橫,道:“既然你不愿意救他。”
……
顧氏,總裁辦公室。
顧堂的手機開著揚聲器,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
蘇郁尖叫道:“既然你不愿意救他,那麼你也別想背著我們過好日子!”
“我要找媒體!找記者!我要舉報盛聞景縱容親弟弟吸毒!”
半晌,盛聞景的聲音逐漸清晰,極致冷靜的背后,是白茫茫的冷漠。
“所以呢?”
盛聞景道:“蘇郁,你想用吸毒威脅我。”
“前提是你能走出這間工作室。”
“顧堂。”
“我在。”顧堂將外套從衣架中取下,搭在右臂。
盛聞景笑了聲,“黑吃黑的手段,似乎你比我更熟練。”
“是啊。”顧堂也笑。
“等我,我馬上到。”
第88章
盛聞景在鋼琴方面初顯天賦時,便已與同齡人產生肉眼可見的差距。
天才的恃才傲物,往往令他很難與同齡人產生友情,他更希望與那些,已經足夠被人仰望的人交往,以此獲得因閱歷而缺少的東西。
他的才智令他始終保持著某種游離于人群之外的超然,卻又因為過分在乎生活,而自云端降落,腳踏實地地踩在富有生活氣息的地面。
梁家家庭氛圍不如盛家,盛家生活環境輕松,長輩們均有正經工作,即使后來經濟條件有過一落千丈的時候,周晴也并未將生活壓力強加給盛聞景。
如果不是盛聞景詢問,恐怕周晴永遠不會告訴他,那些高昂醫藥費的具體價格。
他不會因為貧窮而自卑,不會因為家庭條件的落差而埋怨,這都是成長中,長輩們言傳身教帶給他的寶貴財富。
因此,盛聞景再次端詳蘇郁的時候,眼眸中不自覺染上幾分可悲。
他就那麼站著,脊背筆挺,綠色襯衣下擺收進淺色長褲。襯衣略有些皺了,但絲毫掩蓋不住盛聞景與生俱來的藝術家氣質。
高傲,不可一世,敏感而強烈的靈魂。
其實他的眉眼還是很像蘇郁的,這個女人的美麗,早就隨著雞毛蒜皮的家庭矛盾消耗殆盡。
眼尾的皺紋,像是枯死的參天大樹,溝壑縱橫,憔悴潦倒。
蘇郁的手有些出汗,她跪坐的姿勢沒保持多久,盛聞景就將她扶起來了。
“小景……”
盛聞景斂著神色,沉默地將蘇郁帶至沙發椅前,確認蘇郁并未有任何磕碰后,后退半步,道:“你可以在我朋友來前稍事休息,他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不過我也不想再跟你談任何有關于家庭的事情。
”
“蘇、阿姨。”
他頓了頓。
盛聞景并未稱呼過蘇郁母親,在他心中,能夠被他眷戀的,只有長久離開他的周晴。
蘇郁在盛聞景喊蘇阿姨后,愣了下,隨后低聲啜泣起來。
女性的眼淚,很容易令盛聞景心軟。
他不可控制地收緊放在腿邊的手,思緒回到自己初次獲得最佳創編曲獎,站在后臺準備迎接媒體采訪的十分鐘前,一則陌生電話打破他所有難耐的激動。
電話中的蘇郁,聲音哽咽,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很快,有男人醉醺醺地吼道,怎麼還沒打通,臭小子出名了就不認親生父母嗎?
緊接著是什麼器具打碎,年輕女人因恐懼爆發出的尖叫,醉酒男人的辱罵,帶著哭腔的求饒聲,嚴絲合縫地順著電流傳達而來。
“小景,我們電視中看到你了,祝賀你獲獎。”蘇郁的聲音與情緒,在那片混亂的背景音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過分冷靜,卻又在害怕著什麼。
盛聞景立即意識到——
家暴。
“需要我幫你報警嗎?”他好心道。
那邊長久地沉默,直至醉醺醺的梁大成奪過手機,罵道:“臭小子!這個月的贍養費怎麼還沒打過來!獲獎應該有不少獎金吧!快點!快給你老子我打過來!”
.
“如果梁大成欺負你,我可以幫助你離開那個家,但你沒有。”盛聞景覺得蘇郁無可救藥。
明明她可以求助,卻總是恐懼梁大成的危險。
但盛聞景又理解她,像蘇郁這種自小懦弱的女人,很少有獨立自主的權利。
即使她有反抗的心情,迫于梁大成的淫威,無數次的暴力,早已將她燃起的希望熄滅數次。
就像她明明很在乎自己的孩子,卻還是因為并非男孩或者身患殘疾而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