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是三文魚沙拉,以及全麥烤面包。
盛聞景坐在餐桌前,看著顧堂拆開包裝盒時,問:“你也吃這個嗎?”
為了減肥,盛聞景已經很少攝入碳水了。但對于顧堂這種,需要長時間進行腦力勞動的人來說,碳水是最好的保健品。
果然,顧堂搖頭,從保溫袋中拿出另外單獨保存的飯盒,道:“我吃米飯。”
盛聞景撕開外表烤的酥脆的吐司面包,緩慢地進食,顧堂將果蔬汁瓶蓋打開,放在他抬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面對顧堂,大約是知道他心中愧疚,盛聞景干什麼都顯得懶洋洋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撂給顧堂去做。
他知道他不會拒絕。
因為顧堂本來就是個,不知道怎麼拒絕,而將所有事都做得特別糟糕的成功人士。
糟糕與成功,從字面意義來說,是兩個相悖的詞,但放在顧堂身上,卻格外契合他的性格。
待他開始啃生菜時,聽到顧堂說:“你上新聞了?”
嗯,盛聞景點點頭,“花邊新聞。”
他幫南舫修改曲目,本是他職責所在。但南舫死心眼,覺得這是占用了盛聞景的休息時間,恰巧盛聞景也不能經常往返錄音棚,索性把南舫這組的成員,帶去自個工作室,他們在練習中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他。
總決賽共表演兩首原創曲目,一首由盛聞景操刀,剩下那首是顧時洸制作。
雖嘴上說著不在意,但盛聞景不想輸。
顧堂嘖了聲,玩笑道:“原來你真的只進行過一段戀愛,但也被喬莘甩了。”
什麼意思?盛聞景抬眼,淡道:“不,他是我的第二段。
”
第一段不是你麼?
盛聞景不理解顧堂話中,究竟是何意思,但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話。
顧堂說:“剛剛踏入行業的人,會對自己的前輩,產生某種依戀的感情,他們認為那就是喜歡。”
“你是說南舫。”盛聞景嗤笑,“人并不是為了感情而活著,之前你說肖詢秋對我有意思,現在又提南舫,我是什麼香餑餑嗎?所有人都要喜歡我。”
“假設就像是你說的,顧堂,你覺得我當時對你,是這種感情嗎?”
不是喜歡,只是那種莫名覺得旗鼓相當的依戀。
顧堂:“……”
半晌,他放下碗筷,反問道:“你呢?”
“無論回答什麼,你都能用理所當然的話來堵我。”
“我說不是,盛老師罵我自作多情。我說是,你會順桿爬,然后無情地說,對,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現在你知道原因了,能不能離我遠點。”
說這話時,顧堂已經做好了繼續被盛聞景反駁的準備。
他和盛聞景至今仍能坐在同一張飯桌前吃飯,大概是即使度過十年,也沒改變過性格與交流方式。
那是他們在那個炙熱夏天中,找到的最契合的節奏。
“如果我說,性愛對我真的有影響。換而言之,對你也有影響,對嗎。”
盛聞景忽然說。
話音剛落,盛聞景聽到餐勺清脆的掉落聲。
他笑笑,裝作不在意的模樣,繼續說:“如果不回答,那就是猜對了。”
“顧堂,B市那套房子我賣掉了,挺可惜的,以后再也買不到位置采光都很好的房子了。”
“是為了躲你,我覺得你會不斷地找上門來,事實上,你也這樣做了。”
呂純那個墻頭草,什麼都跟鐘琦通氣,兩人好得像是要穿同一條褲子。
“看來我們都是正常人。”顧堂撿起餐勺,放進保溫袋。
如果盛聞景仔細看,其實能看到顧堂的手在微微顫抖,但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的沙拉中,忽略顧堂瞬間的失態,以及起伏的胸膛。
盛聞景:“我在吃精神類藥物,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做不出當場咬人腺體的沖動。
也做不出,明明恨死了對方,還是忍不住和他上床。
如果自己覺得自己有病,那麼是否能確認,這是混亂中難得的清醒。
吃過飯后,盛聞景坐在臥房里,他打算吃藥休息,稍微睡半個小時再進行下午的工作。
工作室的座機被打爆,呂純發給他的消息他還沒看,即使他已經能想象到,網絡中鋪天蓋地的帖子,是怎樣編排他和南舫。
南舫那邊倒沒動靜,大概是手機暫時被經紀人保管。
“需要再柔軟一點的枕頭嗎?”顧堂坐在床頭,將手中溫度正好的水遞給盛聞景。
盛聞景頭痛欲裂,他已經大半個月都沒好好休息,每天只睡五小時,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斷掉的藥,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記起就干嚼著咽掉,根本不混水吞。
他平躺在床上,去看顧堂寬闊的肩膀,以及格外鋒利的下顎線,之后是吻起來格外柔軟的雙唇。
有人說薄唇薄情,但盛聞景也見過,嘴唇厚的人渣。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顧堂,你能抱抱我嗎?”
他鬼使神差地,在顧堂反應前起身,用左手撐著床沿,輕輕地用環抱的姿勢,將臉貼在顧堂的肩膀。
很快,顧堂轉身,將他完全按在懷中。
盛聞景的額頭抵著顧堂的胸膛,距離耳朵最近的,是顧堂跳動的心臟。
雙層玻璃將休息室與外界完全隔離,他們陷入誰都不愿意打破的靜謐中,只有盛聞景的呼吸聲,伴隨著顧堂心臟的跳動,逐漸趨于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