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幫我去后臺那,找一個叫南舫的練習生。”
“盛老師!”南舫興沖沖地從臺側跑向盛聞景,盛聞景雙手插兜,正裝搭在臂彎處,襯衣領口微敞。
等南舫走近了,他后退半步,笑笑:“今天喝了點酒,酒氣不好聞,我們隔著點距離說話吧。”
練習生初次上大型綜藝節目,穿著練習生制服,如果不是長得出眾,烏泱泱三十多個人,乍一看,覺得長相都差不離。
反正盛聞景不大能分出,這些男生的長相,究竟有哪里不太一樣。
南舫胸前墜著水晶小熊的鏈子,隨著身體的晃動而搖擺。
盛聞景垂眼看著小熊,半晌,才說明來意:“下周公演曲目換不了,你們先排舞,我回去再改改成曲,換個鼓點應該能用。”
南舫沒想到盛老師會關心曲目問題,立即高興道:“謝謝老師!”
盛聞景擺擺手,指揮南舫去拿遠處冰桶內,漂浮在桶邊的冰鎮礦泉水。
南舫心細,跑過去又跑回來的時候,已經將瓶蓋擰開,盛聞景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上下打量道:“今年多大。”
南舫:“十九。”
嗯,盛聞景點點頭:“大學生?”
“嗯,傳媒大學。”南舫補充道:“之前兼職模特,后來和同學一起去演唱會玩,公司星探給了我名片,這是我參加的第一個節目。”
“好好學習。”盛聞景沒興致聽人講自己的明星路,喝夠了,抬手欲拍南舫肩膀鼓勵,但轉而又想,自己大概也沒資格評價別人,于是趕在編導喊人前,推了南舫一把,說:“快去吧。”
離開演播廳,盛聞景在樓下遇到了常道憲。
老常剛從停車場出來,繞著電視臺轉圈,邊等待顧堂,邊鍛煉身體。
“盛老師,好久不見。”常道憲笑道:“您是來工作?”
盛聞景覺得老常應該是故意在這截自己,說:“就要走了。”
常道憲莞爾:“先生馬上就下樓了,今天下午去粵菜館吃飯。”
“不好意思,我對粵菜不感興趣。”盛聞景亮了下手中的公文包,道:“工作忙,沒有吃飯的時間。”
常道憲正欲繼續挽留,話堵在喉頭沒出口,一群人簇擁著拄著手杖的男人,有說有笑地從旋轉門緩步走出。
透過玻璃門的折射,盛聞景一眼看到人群中心的顧堂。
他拔腿就走。
“盛老師是要去哪?”顧堂悠悠道。
“顧總。”盛聞景停下腳步,面帶笑容:“再——”
“再次見面,不如請我吃頓飯如何?”顧堂提醒,“上次說好的,再見面你買單。”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盛聞景張了張嘴,同時聽到顧堂身旁的網絡綜藝金牌策劃人恭維道。
“那我們就不打擾顧總和盛老師吃飯了,顧總,下次見。”
顧堂:“下次見。”
地下室停車場內。
盛聞景打開車窗透氣,常道憲升起連接著前后座的隔板。
顧堂笑得如沐春風,看起來好相處極了。
手杖斜靠在車椅邊緣,轎車駛出停車場,必經陡峭斜坡時,手杖跟著轉彎的弧度,不可控制地滾去盛聞景所在的方向。
“沒想到你挺在意那些練習生的前途。”顧堂說。
盛聞景扶住手杖,手杖頂端鑲嵌著一顆完整的琥珀,觸手生涼。
“消息這麼靈通,怎麼不去做通信。”
盛聞景揶揄:“十九歲的小孩子而已,顧總不會連小孩的醋也吃吧。”
顧堂彎眸,好脾氣道:“老常,今天的晚餐,盛老師說他買單。
”
……
本以為顧堂會選擇更僻靜的私人菜館用餐,但車卻在鬧市區停下,盛聞景被他帶著左拐右拐,進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
現在很多菜館,都喜歡開在鬧市,走私人訂制的路子。
菜單由主廚決定,食客只需提供自己忌口的食物即可,以便于主廚避開那些菜品。
用餐結束,盛聞景還打包了一份魚湯回去。
小巷很深,入夜后,食客只能憑借街角昏暗的燈光行進。
白天狹小的窄巷,突然被夜色放大,伸手不見五指,目不可視的地方,似乎都拓展成為它的領地。
盛聞景前頭開著手機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走著,身后是木質手杖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反倒讓顧堂的腳步聲沒那麼明顯,隱匿在寂靜中。
中心城市的霓虹,拼命地朝著天空延展,像抽象派油畫作品中,盛開的向日葵,或者火舌囂張蔓延的烈焰。
“汪汪。”
盛聞景停下腳步。
“汪汪汪,嗷嗚——”
“小景。”
“嗯?”連盛聞景自己都沒意識到,顧堂沒叫他大名。
顧堂腳邊觸感柔軟,盛聞景疑惑地轉身,將手電筒挪至顧堂身旁,狹小的視野可見范圍內。
一只黑白長毛小狗,可憐巴巴地扒拉著顧堂的訂制西裝褲。
棕色小爪子柔軟無力,大概是餓的沒力氣了。
眼睛亮晶晶的,仰頭找光源。
小狗轉而搖搖晃晃地向盛聞景爬來,耳朵抖地厲害:“嗚嗚……”
盛聞景后退幾步,指著狗語無倫次,驚恐道:“這狗是什麼物種!”
顧堂將手杖遞給常道憲,俯身捉著小家伙的后頸皮,失笑道:“是伯恩山。”
說著,他故意靠近盛聞景,托著小伯恩山的雙腿,好讓它舒服點。
“原來盛老師怕狗。”
“沒、沒有。”盛聞景臉皮一抖。
顧堂:“那你抱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