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盛聞景從徐燦手中抽走藥盒,發自內心地笑道:“我現在挺高興的。”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雖然很沒道德,但確實是改善心情最好的辦法。
顧堂緩緩轉醒時,發現盛聞景正皺眉盯著他的腿看。
即使雙腿被雪白的被子覆蓋,盛聞景仍看得認真。
吊瓶里的藥液,并沒有催眠的效果。只是顧堂工作連軸轉,他太困了,只要有休息的機會,三分鐘內便能陷入深度睡眠。
“你在看什麼?”顧堂聲音沙啞。
盛聞景鎮定自若地收回視線,答:“沒看什麼。”
“對了,那天的外賣怎麼樣?還合你的口味嗎?”
顧堂:“醫生說我不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
“說實話。”盛聞景保持一個姿勢久了,再站起時有點頭暈。他緩步走到顧堂面前,俯身輕聲道:“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覺得很好。”
“原來這些年,也不止是我在遭罪。”
“顧堂,你為什麼要回來。”
他的眼眸深幽安靜,容貌依稀可見當年的輪廓。瞳孔中倒映著顧堂的臉,顧堂卻看不到他眼睛里擁有半分感情。
他們相望無言。
……
盛聞景抬手,輕柔地摩挲著顧堂的臉,用只有他和他才能聽到的聲音,淡笑著說:“樂團很不好做吧,你的秘書現在還在走廊處理公務,似乎是租賃音樂廳也出現了問題。”
“你所接觸的所有音樂家,都或多或少和留音時代簽署過相關業務。”
“顧氏想從音樂資源中分杯羹,和音樂家,或者留音時代談判前,建議先從我這里得到許可比較好。”
第59章
樂團沒有演奏家,甚至連指揮都是從國外高價聘請來的。
既然要讓顧時洸永遠都無法接觸,那些真正掌握著家族命脈的產業,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把他釘死在國內,讓他手中既掌權,卻又始終無法深入那些,隨時能危機顧堂的,最核心的利益。
顧堂本打算在月內,便將所有事塵埃落定,卻沒想到盛聞景卻始終死死咬住他所有動作,像荊棘,像藤蔓,像緊盯獵物的毒蛇,將他圍困在方寸之地。
此時的盛聞景,遠比他想象中的更難纏。
離開醫院后,盛聞景帶顧堂去已經預約好的私人菜館用餐。
他是代廖于宏招待貴客,去的地方都是廖于宏經常去的地方。老板得知是盛聞景帶人來,臨時為他們換了間更好的包廂。
指針指向二十一時前,顧堂抵達下榻酒店。
他和盛聞景都不是閑人,休息時間少之又少。結束晚餐前,盛聞景接電話看時間的次數也逐漸頻繁起來。離開私人菜館后,盛聞景也沒有挽留的意思,徑直打車離開,留助理呂純送顧堂一行人前往酒店。
鐘琦坐在客廳調試視頻會議設備,與參會員工逐個確認話筒無誤。
“鐘琦,你跟我多少年了。”顧堂站在落地窗邊,將白色紗簾完全拉開,俯視遠處的車水馬龍。
他的時間不分日夜,從來都是工作結束才算休息。
但他今日,選擇在工作時間,去醫院無聊地躺著輸液。
鐘琦確認他這邊的話筒處于關閉狀態,才抬頭笑著說:“我剛畢業就跟著您,也數不清多少年了。”
“但我真正扛起整個顧氏,也只是近兩年的事。”顧堂搖頭道,“你我都是行業新人,更何況是傳媒這種完全陌生的領域。
”
顧氏產業鋪的再廣,也不如土生土長,扎根在當地的王牌企業。
鐘琦想了想,說:“您是指盛老師嗎?”
“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
“專業能力很強,背靠留音時代這種音樂公司,本人又是說一不二的性格,想和他合作,可能得拿出我們預算之外的價格。”
顧堂詫異,“這都是從盛聞景身邊那個傻乎乎的助理那,打探到的消息嗎?”
鐘琦不好意思地笑笑,還真不是,作為顧堂的秘書,他有責任幫老板探查各個合作方的性格,并對癥下藥。
“今天下午召開的會議,通通挪至今晚,以及明日早晨,顧總,您今晚可能得凌晨四點后才能結束工作。”鐘琦仔細確認明天的行程表后,小心翼翼地問,“我們為什麼得花時間在醫院?之前您說過,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即使打點滴,也可以邊打邊工作。”
“你剛剛說,盛聞景是說一不二的性格。”顧堂推開窗,溫熱的風瞬間涌進室內,揚起顧堂額前軟軟垂下的發絲。
他換了身筆挺的正裝,待會開會,會在儀表上顯得嚴肅些。只是頭發還沒打理,仍保留著剛洗浴過后的松軟。
每個人都有弱點,抓住性格中的漏洞,便能一舉擊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即使與盛聞景分開數年,顧堂仍能確定,即使盛聞景再狠,也不會輕易地摧毀一個人,他的道德底線比一般人高,不是不擇手段的性格。
天才總有這樣那樣的驕傲,盛聞景的全部都屬于創作,這樣一個人,不會讓自己的職業生涯蒙塵,他愛惜他的羽毛,愛惜他的創作,比任何人都充滿道德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