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景對顧堂的舉動并不反感,但還是希望進展能夠再慢點。
他騰出一只手,點開手機內的手電筒,讓僅存的光落在顧堂臉上,垂眼仔細地觀察著顧堂的表情。
男人先是被光晃到眼睛,下意識蹙眉,然后偏頭想躲開。
“盛聞景。”
“嗯?”盛聞景彎眸。
顧堂:“把手電筒關掉。”
“不行,關掉就看不到你了。”盛聞景故意晃晃手機,幫顧堂捋了下他鬢角被汗浸濕的碎發,說:“禮尚往來而已。”
余音未散,顧堂埋在盛聞景懷中笑出聲,盛聞景用摸狗的手法揉揉顧堂的頭發,大度道:“都是男人嘛,以后有需求也可以來找我,不過得提前電話預約。”
回程時,天邊已經微微發亮。
盛聞景光著腳蜷在副駕駛,打開車窗吹風,并用手機記錄短暫的日出美景。
從朋友關系,再到戀愛,盛聞景以為他和顧堂之間的氣氛,會因為身份的改變而出現不同。但現在看來,似乎只是從親近,變得更親近。
“下次比賽在什麼時候?”顧堂問。
盛聞景想了想,“十天后,你呢?什麼時候回學校?”
“今天下午。”顧堂答。
盛聞景點點頭,“一路順風。”
顧堂好笑道:“沒有別的話要說嗎?”
例如,我們才確定關系,你該多陪陪我,或者是,我希望比賽的時候,你能坐在臺下為我加油。
盛聞景愣了下,問道:“沒有。”
他頓了頓,覺得應該更熱情點,又補了句,“工作學習注意勞逸結合。”
顧堂:“……”
回到市區,盛聞景在家附近的路口下車。
老舊小區的好處是街坊鄰居相識,有困難可以求助。但弊端更明顯,一舉一動都仿佛被監視,盛聞景不想他和顧堂來往的事情,被熱情的鄰居告密到周晴那。
用鑰匙打開家門,正好是早晨八點。
家中寂靜,周晴和盛年都在沉睡。
周晴身體健康的時候,天不亮就會醒,先繞著小區跑一圈,然后上樓為盛聞景與盛年準備早餐,與他們一道出門,上班的同時,順路送盛年去學校。
如今,周晴很少有能徹底清醒的時候。
盛聞景進浴室徹底洗漱,洗掉顧堂染在他身上的信息素,以及不慎黏在褲面的可疑痕跡。用吹風機吹干頭發時,他想到顧堂發梢的觸感,下意識用手背蹭了下耳朵,耳垂溫度滾燙,紅得幾乎滴血。
盛聞景,冷靜。
盛聞景將吹風機塞回儲物柜,打開水龍頭,掬起涼水使勁潑臉。
顧堂比他年長,知道怎麼做才能討戀人的歡心,這一點,盛聞景之前已經領教過了。他絲毫不會懷疑,顧堂在之后的生活中,會如何向他表達喜歡。
但他不能真被眼前的快樂蠱惑,這只會像慢性中毒般,腐蝕他的戒備。
違背顧弈的意愿,與和顧堂戀愛,這兩件事雖都出自顧家,但并不妨礙共同發生。
沒人愿意為自己找罪受,千百件噩耗或是艱難中,總要找到分擔情緒的快樂來緩解。
理智告訴盛聞景,這樣做的后果,必定是在某個時間節點被同時點燃引爆,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無法讓自己永遠保持一成不變的生活,從早至晚機械般地學習,毫無幸福可言。
回家前,他下車時,顧堂順口問他為什麼還沒有分化。
第二性征的覺醒,代表醫學中的成年。盛聞景倒希望第二性征再遲些,讓他能夠不受生理激素控制地,選擇適合自己的感情。
就像許多年輕人討厭小孩,但等到適合生育的年齡,大部分都會選擇懷孕生子。
或許經歷會改變性格與堅持,但更多的,恐怕是激素催化下的情緒波動。
顧堂希望盛聞景能夠分化,分化成他喜歡的性征,盛聞景甚至能想象到,倘若他成為Omega,顧堂該有多高興。
每個獨立人格,都希望自己站在掌控的那方。
枯燥與痛苦的鋼琴練習,起步時就能逼退部分對鋼琴感興趣的群體。
盛聞景去培訓班辦公室取琴房鑰匙時,有學生家長來辦理退費手續。
站在家長身邊的學生看起來高興極了,像是被從監獄放出來般,臨走時還喜氣洋洋地對老師說再見。
“唉,這個學生很有天賦,可惜了。”
學生離開后,辦公室內的老師們感嘆道。
似乎所有剛起步的學生,都被老師夸過天資聰穎,即使他們并不優秀。
但這種夸獎,對于性格懦弱的學生來說,是極強的鼓勵,像強心劑般,支撐著學生一步步走向成功。
“小景,比賽加油!”管理琴房的老師將鑰匙交給盛聞景。
盛聞景禮貌道:“謝謝老師。”
機場。
顧堂的登機時間是傍晚六點三十五分,本以為市區工作日會堵車,沒想到一路通暢,辦好手續后還留有一小時的空閑。
常道憲帶著證件來到顧堂身旁,“少爺,這是您的證件。”
“昨晚我和盛聞景離開后,父親有說什麼嗎?”顧堂接過證件,問道。
常道憲搖頭,“您知道的,除了顧總身邊的秘書,我們這些管家沒有獲取行程的權限。”
“不,我指的是他有沒有反常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