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狂風從西面八方席卷而來,卷起塵土落葉,原本明媚的天氣,瞬間被昏黃占據。
盛聞景與顧堂對視,說:“看來是你作惡多端,老天爺也要收了你。”
顧堂:“某人罵得太兇,老天看不下去,打算親自警告。”
土腥氣拔地而起,盛聞景抿唇,用另外一只手抓住顧堂,冰涼的雨滴正好打在他的虎口處。
“要下雨了。”他說。
顧堂環顧四周,無奈地笑了下,“似乎沒什麼能避雨的地方。”
在第二道閃電穿云破霧時,盛聞景張了張嘴,聽到顧堂說:“跑!”
嗯……嗯?!
雨中漫步這種事,出現在電視劇中,幾十萬字的小說內。
而雨中狂奔……似乎只有高中下課,遺忘帶傘,卻又不得不面對雷陣雨的襲擊,學生們從教學樓魚貫而出,懷中抱著書包,雙臂撐開寬大的校服,蓋在頭頂當傘。
盛聞景被顧堂帶著,再次迫不得已地狂奔,眼前飛快流逝的蒼翠綠色,以及被雨點打落的花,花瓣聚集在低洼地帶的坑內,隨著水紋波動而向外擴散旋轉。
他們很快趕超,同樣在飛奔的貓。
橘色野貓沖盛聞景喵喵叫,盛聞景扭頭,看到貓皮毛被淋地濕透,和他,和顧堂,似乎沒什麼兩樣。
他蜷起手指,朝顧堂喊:“我們去哪?”
顧堂放慢腳步,看了眼盛聞景,盛聞景為比賽固定好的發型,在雨水的滋潤下,被完全打散。劉海軟軟貼在額前,遮住大半張臉。
他頓了頓,旋即毫不猶豫地脫下外套,丟在盛聞景頭頂。
“去可以避雨休息吃飯的地方。”
盛聞景一時被他的舉動砸懵,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干巴巴地回:“哦。
”
顧堂是自己開車來的,就在音樂廳地下停車場。
奈何他和盛聞景走的是林蔭道,沒有能夠直達那里的路,只能繞個大彎,再乘坐音樂廳側門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內,顧堂先打開車載空調,然后將放在后備箱的毯子拿前來,對盛聞景說:“先擦頭發。”
盛聞景低頭,小心翼翼地打開放在膝蓋上,揉作一團的衣服。
很快,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出現在眼前,小身體從衣服褶皺中鉆出來。
是和盛聞景剛剛一起奔跑在林蔭道的橘貓!
盛聞景逗弄著被衣服包裹的橘貓,橘貓用舌頭舔舔盛聞景的指腹,然后向他敞開肚皮。
橘貓太小了,看起來只有兩三個月大,顧堂將衣服罩在盛聞景身上時,盛聞景選擇回頭將貓捉住,為它遮擋陣雨。
在盛聞景打算給貓咪繼續擦干前,顧堂解開盛聞景坐進副駕駛后,主動扣好的安全帶。
他俯身時,耳邊的水珠隨著動作,正好落在盛聞景脖頸,順著身體的線條而隱入衣襟。
“轉過來。”他命令道。
盛聞景不明所以,歪歪頭表示疑惑。
顧堂扶著盛聞景的肩膀,讓他朝向自己,然后拿起毯子,動手擦了擦盛聞景的頭發。
盛聞景被毯子裹著,懷中的貓不安分地亂動,他輕輕握住小貓雙腳,然后提起他的頸皮,小聲:“安靜點。”
他半只腳在車外,抵著踏板。
顧堂換了新車,是輛底盤頗高的越野,比起之前那輛跑車,空間更大,也更低調。
幸好離開音樂廳前,他將正裝裝進防水袋中,如果濕水淋雨,打理起來很麻煩。
“膝蓋怎麼了?”顧堂注意到盛聞景右腿膝蓋,有處新鮮擦傷的痕跡。
“早晨下樓沒注意,摔了一跤。”盛聞景老實答道。
這讓顧堂想到,剛剛在音樂廳門前,盛聞景說他失眠的事情。
睡眠不足,精神壓力太大,容易做事恍惚。
盛聞景心智足夠成熟,卻唯獨少了獨立照顧自己的能力。
他能夠在乎任何人,周到體貼地完成所有事情,卻唯獨遺忘,他自己也需要照顧。
甚至刻意逃避被照顧,別人給予他,他能毫不猶豫奉獻給更弱小的。
例如……現在這只貓。
顧堂對貓不感興趣,想把貓丟去后座,盛聞景卻當寶貝似地抱在懷里。
……
“高中生能喝酒嗎……別害我。前幾天不知道被哪個孫子舉報,歇業整頓大半夜,浪費我房租,今才開門迎客。”房嘉迢的視線繞過顧堂,落在門口抱著貓的少年身上。
瘦瘦高高,表情冷淡,像是在零下十幾度,冰天雪地里長出來的那種,疏離而寡情。
顧堂不動聲色地擋住房嘉迢,“房卡給我。”
“你兩這是……水上樂園剛回來?”
房嘉迢知道外頭正在下暴雨,剛才他還叫人注意下水通暢,避免店內積水。
白日里,酒吧人不多,房嘉迢隨便從前臺抽屜抽出張房卡,邊登錄信息邊道:“哎……上次打電話,你不是說要去看什麼鋼琴比賽?算日子,是今天吧?怎麼沒去?”
“什麼人那麼重要,還得你顧大少親自陪伴比賽。”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顧堂眼神警告道。
房嘉迢嘖了聲,將房卡塞進顧堂手中,擠眉弄眼低聲道:“作為你多年的狐朋狗友,某些不該碰的,還是別碰,別人不提,殺人放火都無所謂。
但你不行,現在正是進入公司的關鍵機會,別出岔子,被董事會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