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吟唱純凈如冰雪,現在的多加搖滾歌手所慣常用的嘶吼,雙主唱的和聲被盛聞景通過調音變得更尖銳。
完全顛覆了盛聞景最初想要在編曲中表達的概念。
除去本身的基調,這完全是一首新的歌曲。
讓人無法想象,這是從優雅鋼琴演奏中,徹底轉變的重金屬搖滾。
顧堂身邊也有喜歡樂隊,四處參加音樂節的同學,但他們本身就帶著一種與現實格格不入的叛逆,仿佛天生就該叛逆。
而盛聞景,他仿佛天生就應該待在校園,做老師眼中的優等生,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這才是你真正喜歡的音樂嗎?”顧堂問。
盛聞景好奇道:“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你好像很高興。”
“但完全沒有感染到現場觀眾。”盛聞景還是沒將禮物拆開。
他將禮盒拿在手中,搖晃著站起時,道:“至少你讓我覺得,音樂有時候也不會成為快樂因素。”
顧堂實話實說:“音樂節的受眾,本身也不會是我這種人。”
“你是哪種人?”盛聞景忽然上前幾步,趁顧堂分神時,湊在他肩頸處聞了聞。
微涼的呼吸噴灑在后頸,輕薄皮膚覆蓋著柔軟的腺體,離得太近,盛聞景幾乎能感受到來自于顧堂體內,那股若隱若現的茶香,以及蒸騰茶香的滾燙體溫。
沉聲道:“帶你去Alpha專屬隔離室。”
顧堂下意識用手背碰了下腺體。
盛聞景好笑道:“沒覺得自己有異常嗎?”
顧堂搖頭。
“我已經能聞到你的信息素了。”盛聞景提醒。
將顧堂送去隔離室,盛聞景在便利店購買一次性阻隔貼后返回。
他還穿著演出服裝,難免被過路陌生人圍觀,甚至有女生認出了他就是才演出罷的鍵盤手。
顧堂知道自己的易感期即將到來,卻沒想到提前了兩三日,讓他想到與盛聞景初次見面時,也是盛聞景先感知到了他的信息素。
過分敏銳的嗅覺,是普通人類有可能擁有的嗎?
盛聞景撕開阻隔貼,道:“上次你送我的阻隔劑無味,便利店都帶有香型,我想你應該不會喜歡,所以只好委屈顧大少,阻隔貼雖然用著不太舒服,但抑制效果更佳,且無味。”
他著重最后三個字。
高領毛衣正好將阻隔貼覆蓋。
化妝間內的人幾乎要走光了,人氣樂隊壓軸,所有人都去主會場聽演唱會,喻清清他們臨走時,還發消息問盛聞景去不去。
盛聞景說,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是其次,他實在沒有更多的精力趕場才是主要原因。
卸妝水就擺在洗手池邊,盛聞景對著鏡子摘掉假睫毛。
“嘶。”
顧堂看到盛聞景突然彎腰,捂住眼睛。
“怎麼了?”他放下水杯,走到盛聞景身旁。
盛聞景搖頭,說:“卸妝水進眼睛里,有點疼。”
他手指沾著一簇假睫毛,水鉆與羽毛仍牢固地黏貼在眼角。
顧堂微微皺眉,從盛聞景手中取走卸妝棉,道:“怎麼能硬拔。”
“不然呢?”盛聞景說。
須臾,顧堂找來椅子,對盛聞景說:“坐好,我幫你卸妝。”
盛聞景聽罷,先是吹了聲極其悠揚的口哨,才道:“顧堂,你還有這手藝啊。”
“聽顧夫人說,你小時候談戀愛,都會帶女朋友回家玩。是在戀愛的時候,學會怎麼卸妝的嗎?”
“既然會卸妝,那化妝呢?”
他右眼緊閉,用另外那只勉強眨了眨。
顧堂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然不打算搭理盛聞景。
直到整張臉不再擁有半分化妝的痕跡,顧堂將化妝棉丟掉,才道:“去洗臉。”
固定發型的發膠得回去再收拾,盛聞景將臉洗干凈后,想了想,脫掉外套對顧堂說:“你能幫我拉下拉鏈嗎?”
內搭的漁網并不是套頭的款式,由一條纖細的拉鏈將其縫合固定,雖然能極貼身材,但穿著時需要有人幫助。
盛聞景背對顧堂,低頭等待他伸出援手。
顧堂有種錯覺,今天的盛聞景格外活潑。
單手搭上盛聞景肩膀時,網格與肌膚,粗糙與細膩同時傳達給觸感。潔白的后頸暴露于視線,平整的肩胛擁有少年人發育期的青澀硌手。
盛聞景很瘦,很早之前顧堂就知道。
拉鏈比指甲蓋還要小,他捏著拉鏈一次性拉到尾,沉聲道:“好了。”
“謝謝。”
盛聞景道謝,帶著自己的衣服快步走去換衣間。
化妝品的香味完全將盛聞景淹沒,殘留的香氣纏繞于顧堂指尖,指腹還停留著不屬于他的溫度。
顧堂微微閉眼,他的眼睛發疼,頭腦也有點混沌,似乎是發燒前的征兆。
易感期人體極為脆弱,即使是強壯的Alpha,也得在這個時候注意保暖。
不該在觀看演奏時脫掉大衣。
樂隊明天早中兩場演出,盛聞景還得在園區再住一晚。
“明天還來嗎?”他送顧堂去停車場時,隨口問。
顧堂:“有事。”
答案顯而易見,盛聞景也只是沒話找話。他在臺上彈琴的時候,看到顧堂不知一次的點開手機,并輸入著什麼。
偶爾還會有電話打進來,他捂著話筒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提前祝你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