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練的事,不再考慮幾天嗎?”顧堂問。
盛聞景看向窗外,隨口道:“學業更重要。”
如果忽略被利用的事實,盛聞景對于顧堂那時做出的反應,打心底保持頗為贊賞與學習的態度。
并未真正接觸父母的事業,卻能迅速選擇最正確的解決方法。
“顧氏每年有資助學生的計劃名額,如果你想……”
盛聞景打斷顧堂,道:“顧堂,其實你才是真正的沒什麼朋友吧。”
顧堂:“洗耳恭聽。”
這已經是他半年內,聽到的第二次,有關于交友的話題。
“難道你聽不出這是陳述句嗎?”盛聞景無奈,他沒有想教育顧堂的意思。
顧堂聳肩,可惜道:“大概這就是沒有朋友的原因。”
春節之后的天氣,已經不再擁有深冬時的凜冽,盛聞景邊吃冰淇淋,邊悠閑地跟在顧堂身后看他挑選新手機。
將舊手機送至品牌專門維修店,顧堂提出邀請盛聞景共進晚餐。
盛聞景覺得自已可能真不太適合,與顧堂發展成朋友。做朋友的前提,至少是保證腦回路偶爾保持在同一頻段。
現實告訴盛聞景,每當他認為,他和顧堂能夠在某件事中達成共識時,顧堂總是能做出令他難以理解的行為。
明明昨晚他對他表達,最近很忙,沒空參加音樂節,可現在他們又是在做什麼?
逛街吃飯?
盛聞景望著顧堂欲言又止,顧堂將電話卡裝進新手機。
“……不如,把票還給我。”盛聞景說。
顧堂將手機遞給盛聞景,說:“把你的號碼輸進去。”
算了,盛聞景暫時失去與顧堂交流的力氣,他咬掉冰激凌蛋筒,騰出手將自己的號碼存進通訊錄。
時間流逝,就像永遠無法真正抓取的流沙。
正月十四日,早晨七點,各個樂隊乘坐大巴,被主辦統一接去音樂節現場。
音樂節會場門口,已經有許多遠道而來的歌迷聚集。由于還未開始檢票,他們只能坐在廣場中等待。
大巴駛入會場時,粉絲們蜂擁而上,目光迅速掃視,尋找著自己喜歡的樂隊。各個樂隊成員們也紛紛趴在車窗邊,向粉絲們揮手互動。
化妝師早已在后臺等待,策劃將時間表發給各個樂隊的隊長。由于露天會場多,開場較晚,所以留給各個樂隊彩排時間極寬裕。
樂隊眾人猜拳,決定誰第一位化妝。
盛聞景慘敗。
喻清清從行李箱中,拖出屬于盛聞景的演出服。
透過化妝鏡,盛聞景看到了樂隊主唱不懷好意的笑,以及她手中的服裝。
“哇哦。”化妝師怪叫道。她正在為盛聞景涂抹遮瑕,盛聞景之前那道疤還未徹底消去。
“弟弟第一次參加演出吧。”化妝師說。
盛聞景抿唇,不動聲色地挪走視線,淡道:“可以換件演出服嗎?”
“不能。”喻清清將演出服掛進衣架,用濕巾擦了下皮夾克,然后拽出內搭說,“這可是我們為你量身定制的服裝。”
“相信我,沒有人會喜歡黑色漁網。”盛聞景誠懇道,“而且穿太薄,會感冒的。”
黑色袖口帶流蘇皮夾克,搭配同色漁網內搭。
喻清清在盛聞景的強烈拒絕下,又從另一個行李箱中,翻出皮褲與中筒靴。
盛聞景:“……”
如果時間能夠回到從前,他一定會義正言辭拒絕裴書岑,樂隊救場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士。
在他內心劇烈掙扎時,阿存他們已經換好各自的演出服,從換衣間走出來了。
盛聞景眼皮不自覺地顫了下。
安妮低頭擺弄著絲帶,喊道:“清清,幫我系在腰后!”
草莓菠蘿派今日主題——
皮裙漁網與豹紋貓貓耳貝雷帽!
只穿過正裝上臺表演的三好學生盛聞景,頭皮發麻手腳冰涼,顯然目前暫時不能接受此等視覺沖擊。
他能夠確定以及肯定,人生滑鐵盧與黑歷史,在他帶著演出服走進換衣間時便已誕生。
由于樂隊還未簽約娛樂公司,網絡運營都是樂隊成員自己操作。在晚上的演出開始前,需要上傳成員定妝合照,并發起樂隊成員與粉絲的互動話題。
此次互動話題微博為:
新成員,景瞰的初次演出!
配圖為樂隊眾人的合照,盛聞景在化妝師按下快門前,對著鏡頭含蓄地比了個耶。
底線這種虛無縹緲的意識,總會在不斷適應環境中打破。
傍晚,盛聞景已經能穿著演出服到處閑逛了。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幾日前面對演出即將來臨的緊張,在真正演出當日,看到舞臺的瞬間,忽然仿佛吞進鎮定劑般,不再產生恐懼。
“小景。”
盛聞景俯身觸碰舞臺邊緣的燈箱時,聽到臺下有人叫他。
他下意識抬頭。
少年眼角粘貼的水鉆與黑色羽毛,在鎂光燈下散發異常柔和的光暈,卻又因夸張的煙熏妝,保持極強的視覺沖擊。
盛聞景跳下舞臺,說:“來挺早。”
顧堂笑了下,將手中提著的奶茶交給盛聞景,“我想你們需要一些糖分補充能量。
”
“來就來,還帶什麼吃的。”
話雖如此,盛聞景還是率先從袋中拿出寫著香芋味的奶茶,并領顧堂繞到去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