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景覺得顧堂有病,他明明已經強調過,不要再寄信給自己,但對方似乎斷網般,社交賬號再未上線。
第一封回信,是盛聞景專程打印好的數獨游戲,用A4紙,共十張。
沒有任何書面語言,只是十張無聊的數獨游戲。
一個月后,顧堂將數獨紙寄了回來,并在游戲后附信紙,感謝他為他無聊的生活添磚加瓦。
盛聞景氣笑了,又找了份《小星星》的琴譜給顧堂。
顧堂將練習音頻存入優盤,優盤被快遞送至盛聞景手中。
彈得磕磕絆絆毫無美感,倒還真是沒學過音樂的人,才能彈得出來的水平。
這次顧堂給他寄了份明信片,一盒共十五張。
盛聞景挑了自己覺得漂亮的留下,將剩下那十三張再次包好,再將新的填色游戲塞進去,待明日寄給顧堂。
他沒什麼話對顧堂說,因為對方也根本沒有真正寫信給自己。
似乎就像他那晚所告訴他的,他會寄明信片回來。
顧夫人很喜歡和盛聞景聊天,偶爾會提及顧堂在國外的生活,抱怨居多,抱怨顧堂總是待在導師實驗室,也不給家人打電話,更別提和朋友一起玩。
“他要是談戀愛,我好歹也能從他女朋友那得到點消息。”顧夫人苦惱道,“他以前初中談戀愛,都會帶女孩來家里做客,怎麼長大倒不喜歡談感情了。”
盛聞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說:“學業重要。”
生活節奏太快,很容易導致無法分清今夕何年。
臨近年下,通過韓左的介紹,盛聞景在陪練之余,又多了門功課——
學習外語。
即使目前不會出國,但總要為未來打算。
盛聞景拋棄英語許久,重新學起來雖不算困難,但總歸與高中英語有所出入。
每天焦頭爛額地背誦單詞,半夜做夢,夢里都是樂符與英文字母追著他跑。
跨年夜,顧氏在家舉辦小型舞會,邀請業內朋友做客。
席間,需要顧時洸演奏一曲助興。
“細節方面也沒什麼問題了,但注意節奏,高潮后的第一小節總是彈得太快。”盛聞景在琴譜中段著重標注。
顧時洸盯著盛聞景,不語。
“怎麼了?”盛聞景疑惑。
顧時洸翹起腿,嘖道:“我哥說過年要送我禮物,你說我跟他要什麼好?”
盛聞景:“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下樓了。”
盛聞景并不想和顧時洸討論這種事。
“哎,你等等。”顧時洸伸手扯了把盛聞景的胳膊。
下手過重,盛聞景胳膊立即泛起一小塊紅。
“他說前提是鋼琴得彈得好。事先聲明,我可沒有逼你的意思,但你得在我哥問的時候,告訴他我進步很大。”
盛聞景面無表情道:“你的天賦本身就很好,不需要撒謊。”
“盛聞景,你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顧時洸見不得盛聞景這幅姿態,冷道,“我家付錢讓你做陪練,那是看得起你,我說什麼你就得照做!”
“知道了。”盛聞景點頭,“我會告訴他,你學得很認真,進步神速。”
顧時洸被寵壞了,所以干什麼都得哄著來,盛聞景見他又低頭高高興興玩手機,便帶著書悄然離開琴房。
四樓閑置的客房被重新整理好,等待舞會后留宿的客人居住。
其是顧夫人也有邀請盛聞景參加,但盛聞景婉拒了她的好意。
他不喜歡過多社交,也討厭將時間浪費在觥籌交錯中。
舞會中邀請演奏舞曲的音樂家,都是能叫得上來名字的,盛聞景趴在天臺聽他們演奏,旁觀那些有錢人互相標榜。
很少有人能在意這些音樂家在演奏什麼。
室外太冷,盛聞景聽了會便裹著睡衣回到臥室,縮在沙發中背單詞。
背單詞的難易程度,取決與盛聞景是否有充足的精力。
顯然,今天的他并不具備。
記號筆停留在第五個短句,他已經要睡過去了。
砰砰——
砰砰——
有人敲門?
盛聞景迷迷糊糊地側耳傾聽,確定是敲門后才起身,腿邊的英語課本隨即掉在腳下,他打著哈切去開門。
“晚上好。”
盛聞景:“……”
他揉揉眼睛,疑惑地盯著面前手持小雪人的男人。
半晌,他淡道:“你走錯了,舞會在一樓。”
當盛聞景即將關門時,顧堂伸出腳擋在門框邊,道:“伸手。”
“你是不是……”
盛聞景欲言又止。
他想趕顧堂走,所以不得攤開手。
顧堂將雪人放進盛聞景掌心。
當化掉的雪水順著指縫,冰冰涼地落在盛聞景光裸的腳背。
盛聞景徹底醒了,終于忍不住道:“你有病吧。”
第19章
可南方的冬天極難下雪,盛聞景手捧雪人,下意識回頭看向連接著天臺的窗外。
顧堂的聲音自頭頂降落,“回國前,我和朋友去北極旅行。”
“小景,這是見過北極光的雪人。”
盛聞景不動聲色地捏了下雪人圓滾滾的肚皮。
“顧堂。”
“嗯?”
“沒什麼。”
盛聞景看著雪人,說:“它要化了,你是怎麼把它帶回來的。”
“裝在冰箱冷凍層里。”
可惜客房里沒有能夠幫助雪人繼續存活的冷凍室。
顧堂拾撿掉落在床底的英語練習冊時,盛聞景將雪人放在窗外,雙手被冰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