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半途 第164章

《半途》第164章

  “席扉!”秋辭在后面喊他。

  席扉轉過頭來,想起還要笑,及時擰出一個笑臉。

  秋辭跑過來,礙于周圍時而經過的行人,沒有真正跑到席扉跟前,而是隔了幾步,眼睛看著席扉,摸了摸自己的臉,席扉臉上的假笑便去掉了,秋辭又挺了下背,席扉佝僂的身體便重新挺直了。

  秋辭一只手舉到耳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席扉眼里浮出真的笑意,回他一個打電話的動作。

  傍晚,秋辭真接到席扉的電話。席扉的聲音聽起來正極力克制著高興:“我媽說,她想跟你當面道個歉……再說說咱倆的事兒。”

  秋辭的本能是不想去,他不在乎徐東霞是不是要道歉,他不在乎。席扉也說他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但秋辭發現自己在這抗拒的本能以外還有一層本能,就是想和席扉一起努力。

  他走進小區,正是飯點兒,一些教職工拎著新買的菜走在小區里,讓他想起自己曾滿心不耐煩地走在這里,被太陽烘得滿身熱汗,一抬頭就看見徐東霞推著自行車、車把上挎了一兜青菜,慢慢地朝他走來。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是席扉開的門,眼里壓抑著雀躍,還沖他眨眼睛,意思是說,沒想到這麼容易,他媽媽果然是講道理的人。

  這時秋辭都快信了,以為徐東霞對席扉的愛能超過其他一切。原來他內心也是這樣盼望的。

  可他一進屋,就看見徐東霞怨毒地站在那里,惡狠狠地瞪著他,緊接著就朝他跪下來,一邊磕頭一邊朝他哭喊,說冤有頭債有主,求他放過席扉,有什麼恨都沖她來。

  席扉癡傻了,笨笨地左轉頭,去看發瘋的母親,又笨笨地右轉頭,去看面色平靜像是早猜到一切但呼吸依然逐漸緊張的秋辭。

  秋辭像是感到空氣污濁似的隱忍地吸了一口氣,在徐東霞刺耳的哭號聲碰了碰席扉的胳膊,低聲說:“我先走了。”

  席扉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讓他走,一只腳轉過來,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腳卻朝向自己母親,像是想隔著一截空氣把她攙扶起來。他整個人被要被撕成兩半了。

  秋辭心里一陣陣疼,小聲說:“我請了三天假。”席扉這才撒手。

  夜里席扉偷偷給秋辭電話,嗓子已經啞得完全不是他自己的聲音了。

  他那邊壓著聲音,秋辭不自覺也壓下聲音,問他:“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要難。”

  “是……”

  “我不想顯得好像是我在求著徐老師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我覺得我今天不該過去……”

  席扉生怕他是說后悔了,忙道歉,“我知道我把事兒想簡單了,我以后再也不讓你和我媽見面了!”

  秋辭心疼地說,“你多喝水,嗓子都啞了。”

  席扉不想當那種丟下一句“我是同性戀”就跑的人。他已經一時沖動跑過一回了,為此感到慚愧,覺得這簡直是青春期式的離家出走。他依然盼著能和自己母親誠懇地討論一下這些事,就像他和秋辭討論這些一樣。

  可徐東霞完全不聽,直說他中邪了,還說要告訴他爸,讓他爸來管他。席扉急了,吼了一聲:“你還想給我爸刺激出一次腦溢血嗎?”

  徐東霞愣了愣,這下是真情實意地大哭。她為之辛勞了一輩子的兒子啊,她此生唯一的驕傲啊,為了個外人和他反目了。

  席扉連著幾夜都沒睡好了,坐在從小用到大的書桌前對著筆記本電腦發呆,冷不丁被兜頭淋下一盆溫水。他使勁兒擠了擠眼睛,抹一把,勉強睜開眼,混合著血的腥臭味兒看見紅色的東西潑了一桌一身,電腦自然也沒能幸免。

  他大驚地拔掉電源,飛快地抽出好幾張紙巾把倒在鍵盤上的血沾走。這竟然是血,黏糊糊的、腥臭的……席扉的手逐漸發抖,淋到頭上的血也不住地滴下來,落到鍵盤上,像是他剛被人打得頭破血流。

  他停下手來,轉頭去看自己母親,見她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小聲問:“回魂了嗎?我好不容易才買著的狗血。”

  “媽,你——”一頭的狗血涼下來了,渾身發冷。

  徐東霞使勁兒盯著他,表情由巨大的希冀變為巨大的失望,又哭起來,說席扉是真瘋了,被不安好心的秋辭勾著去當變態。

  席扉疑惑地眨眨眼,又抹抹眼皮,可眼前的面孔還是越看越陌生。他先是看出母親變老了。他回家勤快,母親是在他眼前一點一點地慢慢地變老的,五官雖然逐漸地發生變化,但在他眼里始終是從小的印象里那個美麗的模樣,從來都沒有變過,直到此刻。然后他漸漸看到秋辭曾經看到的那個徐老師,那個邪惡的、可怕的女人。

  不是因為更年期性格驟變,也不是年紀大了才固執,而是本來就有邪惡可怕的一面。徐東霞的這一面第一次真正出現在席扉面前。

  晚上席扉躲被子里給秋辭打電話,秋辭替他著急,問:“還能修嗎?徹底壞了嗎?里面有重要東西沒保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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