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辭忍不住笑了,“要燒炭嗎?會不會不安全?”
“沒事兒不燒炭!他那是插電的,保證安全衛生!”
秋辭嘴都張開了,還要說什麼,但是門衛過來提醒他們車輛不能在門口逗留太久。
秋辭嘴巴張開成了為了道歉,附帶抱歉的微笑,并給盛席扉也復制了一份。他說起臨別的客套話,親切重新變回禮貌,車門也被關上了。
盛席扉落下車窗,“回頭發消息!打電話也行!”
秋辭微笑著點頭揮手,真是在催他了。
往公路并道的時候,盛席扉感到意猶未盡,就像正打著一場酣暢淋漓的球,或者正寫著精彩的代碼,突然被沒收了球,或者被搶走鍵盤……第一次打完球沒有急著去寫代碼。以往打完球總覺得手指頭癢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打開電腦。第一次和人聊得這麼舒暢。原來他不是不愛聊天,但以前怎麼沒興趣?
盛席扉透過側視鏡往后看,小區門口已經看不見秋辭了。走那麼快啊。
秋辭沿著小區的花園甬路往自家單元樓走。他心里總有根弦,時緊時松。和盛席扉說話時也是時緊時松,緊的時候比平時更緊,松的時候也比平時更松。
他身上穿得暖,鞋子卻薄。這雙鞋不適合在外面走路,鞋底軟而薄,嵌進甬路的一顆顆鵝卵石硌著他的腳底;可冬天能看見常綠樹的綠葉又覺得美。
心里那根弦越收越緊了,緊到輕輕一碰就“嗡嗡”作響了;可是“嗡嗡”聲也能聽出喜悅。
直到回到家。每次回家都是從亮的地方進到暗的地方。心底的喜悅被黑色蒙住了,那是負罪感張開大嘴。
打開燈,關上門,燈光照亮空蕩蕩的家。茫然環顧寬敞的客廳,像在找東西。但是找不到了,喜悅已經被負罪感一口吃掉了。
沒有喜悅才是對的。那是徐東霞的兒子。還是個男人。
第27章 危險
盛席扉在敲鍵盤的間隙突然抬頭問對桌同事:“你見過gay嗎?”
對方茫然地抬起頭,過了一會兒才從編程思維中走出來,詭笑著問:“扉扉你要出柜了?”旁邊的同事也探過腦袋,“扉扉出柜了?那是不是得先讓兄弟們爽爽?”
盛席扉嫌棄地:“滾滾滾!上班呢!”所以不能怪他不愛跟這幫臭老爺們兒們聊天。另兩人呵呵笑著將自己重新擺正在屏幕后,盛席扉嫌棄地看他們一眼,在心里補充:“誰愛跟這種臭老爺們兒聊天?”
他愛跟秋辭聊天。
那天和秋辭聊過后就上了癮,之后吃飯走路甚至打球時都更頻繁地產生新鮮的心得,然后就會想起秋辭,想講給他聽,再聽聽他會說什麼。
他這會兒想明白自己愿意和秋辭說話,不僅因為秋辭近距離地參與過他糟心的家事,也不僅僅因為秋辭是一個如此優秀的傾聽者和表達者。他還想明白以前覺得閑聊就是無聊,只是因為沒有碰見好的對手。
是對手,也是隊友。他現在覺得聊天就像打球,如果隊友配合不佳,或者對手技術太差,打起來就不痛快。
秋辭既是好隊友也是好對手。那種拋出的球對方都能接住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而作為對手,秋辭還很擅長防御,能給盛席扉蓋帽的人不多,秋辭算一個。
甚至那掩藏在微笑和溫言細語底下的進攻性也被盛席扉察覺到了,這些都激起他強烈的進攻欲。
第一次在聊天時沒有期望對方反應再快些、知道得更多些,第一次擔心自己不夠聰明。
旁邊的同事杵他,“想什麼呢?自己坐這兒咧嘴傻笑,要談女朋友了?。”
盛席扉回過神,興高采烈地問:“你有過跟人聊天怎麼也聊不夠的時候嗎?”
對方面露惆悵,“有啊,我初戀……你真有對象了?夠速度的啊!到哪一步了?”
對桌探出腦袋,“敏敏還有初戀?你都沒跟我們說過啊!”
“高中的時候……”
盛席扉的思緒從敏敏青澀的初戀里溜號了,想到那天跟秋辭分別以后,他給對方發過幾次消息,一開始是詢問那個同事的情況,秋辭回復得不多,但告訴他那個同事狀況不錯,運動和語言都沒太受損,已經去康復醫院了。他覺得秋辭一定很忙,只在周末提過兩次“約”的事,特地挑了他們幾個哥們兒一起聚餐的時候,都是秋辭見過的人,結果兩次都是拒絕。
第二次邀請是在圣誕節前,他問:“你們公司過圣誕嗎?”秋辭回:“我不信教。”
盛席扉回想那四個字,在腦子里模擬他說這話時的神態和語調,冷得齜牙咧嘴。他本來還想問秋辭過年回老家的事,心想他們可以一起走,兩人開一輛車,既環保又省過路費。但還是算了吧。
他開始認真琢磨秋辭的性取向這回事,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時能回答秋辭是不是愛上他了,以及秋辭為何對他忽冷忽熱。
可當他真正去思索這事兒時,卻發現完全無法下定論。
已知條件太少了,觀測遠遠不夠。
他只能假設,假設秋辭不是gay,還要假設秋辭當初對虞伶熱心不是因為對虞伶有歹意,而是出于對老師的感恩,這便同時解釋了他為何對自己的困難也同樣熱心相助……都是因為自己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