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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第16章

  就像連環殺手總要重回案發現場欣賞自己的作品,秋辭也得親自檢驗一下復仇的成果。

  他的手指在“徐老師”三個字的上空懸停幾秒,選擇了它下方的“徐老師兒子”。

  盛席扉對于秋辭給他打電話表現出意外,他的聲音啞得像吞了砂紙,說:“不好意思,我這會兒在醫院,有點兒吵。”

  秋辭問:“是徐老師生病了嗎?”

  盛席扉說:“是我父親。”

  徐東霞的丈夫因為準兒媳退婚的事與妻子吵架,突發腦溢血,前幾天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在重癥室。

  秋辭請了假,直接從公司出發回老家。一路上,徐東霞的丈夫樸實和善的臉,徐東霞的兒子溫和友好的臉,兩張臉輪番出現他腦海里。他不停地想:如果徐東霞的丈夫死了,自己該怎麼辦?如果他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了,自己該怎麼辦?”

  他意識到如果那些假設發生了,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木已成舟。

  于是他開始想自己已經做了什麼……

  他不懷好意地幫助張虞伶跳槽;他向張虞伶灌輸投行不宜早婚早育;他挑撥張虞伶與徐東霞的關系……他后來在電話里直接慫恿張虞伶退婚,他說:“訂婚就是試用期,本來就是用來試錯的,以防止未來更大的損失。”

  他還說:“人只有勇敢追求幸福才有可能幸福,人的一生怎麼可能那麼早就被徹底定性,你永遠都能做出新的選擇。”

  這些話他自己都不信。

  他本來以為這是最好的結果,比在張虞伶和徐東霞兒子的婚禮上當著親朋的面揭露徐東霞的罪名,或者等兩人結婚后再讓他們為生育矛盾而離婚,都要好。

  可現實總比他預料的可怕很多倍。

  下了高速,秋辭跟著導航找市醫院,快抵達時才發現這是自己小時候生病常去的醫院,離他曾經的家只有幾條街。這個城市已經完全變樣了。

  紅色的法拉利從車流里分離出來。

  醫院里面的停車場已經滿了,秋辭問一個長了一張厭世臉的門衛:“請問哪里還能停車?”

  對方剛剛已經打量完他的車,這會兒又開始打量他,見慣了人的倦怠的眼神從他的臉看到身上還沒看夠,又從身上看回到用發泥定好型的頭頂,再從頭頂落回到精美的臉上,抬手一指,用這座城市的方言說:“那邊。”

  來之前,秋辭在電話里說要來醫院探望,徐東霞的兒子遲疑一瞬就真應下了。盡管秋辭認為他呆,但并不覺得他傻,更不覺得他沒有分寸。

  “也許他都知道了,知道是我搗的鬼,要找我算賬。”秋辭揣測。但轉念又覺得張虞伶不會在前未婚夫跟前揭露自己,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壞心……秋辭覺得自己和連環殺手差遠了,他只是一個沖動犯罪的膽小鬼。

  秋辭跑進醫院,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嘈雜之地。他跟著路標走了一會兒就亂套了,只好找到一個神色友善的護士問路。

  護士一聽他要去神經外科重癥室,眼里流露出同情,給他指了路。

  秋辭按照護士的指示,越走越幽靜,整條走廊都沒有人,直到看到“神經外科ICU”幾個大字,推開門,忽又變得嘈雜起來。

  大概有十來個形色各異的男女在吵架,大致分為兩個陣營,很多張嘴同時激動地說著秋辭聽不懂的方言。

偶爾有兩個普通話從這一堆里冒出來,尖利的那個是徐東霞,喊:“反正我不可能和他離婚!他是腦子進血糊涂了!”壓抑著的那個是她兒子,“媽,大伯,舅,姨,不管我爸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病房里還有別的病人呢,讓我爸聽見了再把他氣著了可怎麼辦?”

  他們吵得這麼厲害,走廊兩側坐著或打地鋪的病人家屬都只是木然地看著,就像單純被聲音吸引,條件反射地看著。

  這時一名護士出來了,指著“肅靜”的標語嚴厲地訓了幾句,又點名徐東霞的兒子:“5號床的家屬,管管你家親戚!”

  一團人勉強閉上口,十來張臉沾親帶故,神奇的血緣,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分別屬于哪個陣營,卻又可以統一歸納為壞脾氣的臉。

  盛席扉疲憊地轉了個身,看見秋辭站在不遠處。他結結實實地愣了一愣,然后撥開親戚朝秋辭走去。

  盛席扉的頭發像雞窩,胡茬都快長滿腮了;眼睛紅彤彤的,眼神也不復溫和,看起來很像《動物世界》里餓了好幾天的野獸。

  秋辭幾乎要轉身逃跑。

  盛席扉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用兩只手緊緊握住,秋辭驚異地用力把手抽回來。

  盛席扉紅彤彤的眼睛耷拉下來,薄唇也撇下來,“真抱歉讓你看見這些,我實在是……秋辭,請你幫我勸勸我媽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第10章 白羊

  秋辭靠墻站著,看徐東霞的兒子回到那幫怒氣沖沖的親戚中。他是這兩個家族唯一的交集,從他臉上可以同時看到兩個陣營的基因,但又和他們都不一樣,即使生著氣,他的臉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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