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青卻在看清下面的情況之后就關掉了手電筒。
他對著正在看手機的錢美麗問:“業主群里在說什麼?”
“在吵架。”錢美麗癟了癟嘴,“有的業主說應該去救人,有的業主就問誰去救,讓說這個話的業主去救人當英雄,別只說話不干活。”
她一邊看一邊道:“哦,還有人讓樓上大晚上別吵了,不然就擾民投訴。然后別人讓他沒事找個廠上班,這個時候哪里還有人接投訴電話。”
凌青笑了一聲沒說話,只是看向易成禮,一副聽他發表意見的樣子。
只是這次易成禮難得也保持了沉默,他看著窗戶外面聲音嘶啞都還在呼救的人,身側的拳頭握緊又放松。
理智情感在拉扯,易成禮看向凌青,終于提起了他的那個夢:“你在那個夢里究竟夢到了什麼?”
“夢到了現在。”凌青頓了頓低聲說:“跟現在一樣喪尸遍地,沒有食物沒有水,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別人可以信賴,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
這個回答在易成禮的意料之中卻又在他的常識之外,他看著凌青抿了抿嘴:“真的嗎?”
“真的,但是現實跟我夢里不一樣,喪尸出現的時間提前了。”凌青看著窗戶外的塔吊,知道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他頓了頓道:“總之直到我夢醒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還是一片混亂,沒有什麼改變。”
錢美麗聽得心一跳,忍不住問:“那哥你為什麼夢醒了?”
凌青頓了頓,有些尷尬說:“因為我在夢里死了。”
易成禮:……
錢美麗:……
“哦,這真是……”易成禮一時想不到接下來的話,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窗戶外呼救的聲音因為手電筒光的消失似乎陷入了絕望,叫喊聲變得歇斯底里,易成禮看向窗戶外夜色中的那一道光,終于放棄了內心的掙扎。
“不能見死不救。”
凌青沒有說話,說實話這個回答其實在他的意料之中,末世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總是心軟一些。
但錢美麗卻皺著眉看向易成禮道:“易總,這很危險。而且你要怎麼求救他們啊?我覺得你一個人肯定是不太夠。”
“小區里好不容易恢復安全,誰愿意再出去冒險?”凌青看了易成禮一眼,潑了他一瓢冷水:“洗洗睡吧。”
易成禮挑了挑眉:“你真狠心。聽著這種喊叫聲你能睡著嗎?”
“我在夢里聽過比這個更凄慘的聲音。”凌青沖他露出一個假笑,兩個對視兩秒,又是凌青先轉過頭移開了視線。
“當然,我沒有任何見死不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不要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要拿自己的命冒險。”凌青低聲說。
“所以……你這是在關心我?不想讓我送死是嗎?”易成禮突然問。
凌青眉頭一皺正想說他有點毛病,易成禮已經拿起一邊的手電筒朝著窗戶外打出一束光,然后扯著嗓子對著對面大叫。
“別叫了,早點睡覺,明天去找你們!”
他反復喊了三遍,對面的人安靜下來,過了幾秒大家就聽見一個帶著哭腔的好,在沒有星星的黑夜里隨風飄蕩。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塔吊的燈終于關了,錢美麗和易成禮出了房間,凌青臨關門的時候,易成禮突然轉頭看向他,低聲提醒說:“記得把門反鎖好。
”
凌青一頓正想說什麼,但是易成禮已經離開了房間,他鎖好門,心里越來越確定易成禮多少有點毛病。
躺上床將枕頭下面的扳手握在手里,閉上眼以為今天又會因為塔吊上的兄弟失眠,但是緊繃的神經放松一瞬,他就被呼嘯而來的疲憊打倒,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沒有做夢也沒有外人的打擾,凌青終于獲得了難得的平靜。
一覺睡醒,已經早上八點,凌青洗漱完趿拉著拖鞋出來就看到桌上擺著早餐,但是只有錢美麗一個人在吃。
“易總呢?”凌青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錢美麗指了指窗戶外面:“在樓下呢,一早上飯都沒吃就下去了。”
凌青眉頭一皺,心想老板就是不一樣,工作給自己賺錢起床都早,結果他走到窗戶旁邊一看,就見易成禮跟牛犇還有大龍莽子站在一起,卡車就在他們旁邊,還有一群業主圍著他們都伸手在拍他們的肩膀。
他倒抽一口冷氣,抓了件大衣就沖下樓,正好看見他們四個人坐上卡車。
“牛犇!”凌青沖著駕駛座上的牛犇大吼一聲,“你干什麼去?”
牛犇看著他一臉嚴肅:“救人。”
“隔壁二期工地?”凌青伸頭看了眼坐在后面還拿著弩箭和電鋸的大龍和莽子,又瞥了眼旁邊的易成禮,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問:“你今天不是說要帶著業主們種菜嗎?”
“對啊,救完人就回來種菜。”牛犇有了昨天重卡開路無人可擋的經歷,現在正處于你的牛王無限猖狂的狀態。
凌青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旁邊的易成禮:“你懂不懂他的含金量啊?”
“我懂我懂。”易成禮示意他不要生氣,“我本來是想自己開卡車去的。”
凌青問:“那為什麼不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