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英祺說:“我今天只會給你5萬定金,等你在警察面前說你愿意私下和解,并把秦明珠的東西給我,我才會把剩下的錢打給你。”
Antony面露猶豫,眉頭蹙緊,半晌伸出兩只手,“10萬不能再少,不然沒得談。”
“可以。”
Antony同意和解,接下來的事就變得簡單許多,當天盛英祺就重獲自由身,晚上盛英祺的助理和律師都趕到了。
而Antony本人已經離開醫院,只在床頭留下一張紙條——
如果盛英祺想要那些照片和秦明珠的東西,就把尾款補上。
“盛總,我們要打——”
助理的話沒能說完,盛英祺已經把紙條撕了,面無表情地說:“找到他,我要讓他以敲詐勒索的名義坐牢。”
但事情并沒有盛英祺想象的那麼容易,Antony的身份信息居然全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Q國人,真名也不叫Antony。河里的泥鰍種,山上的狐貍王,人跑了后毫無蹤影。
秦明珠倒是知道Antony在哪,畢竟他現在沒辦法離開Antony身邊。Antony為了掩人耳目,很拼命地將自己喬裝打扮成一位吹不得風的麻子臉孕婦,坐上越洋渡輪。
就在秦明珠以為自己要被迫跟Antony去陌生國家時,Antony在上船前寄出一份快遞,快遞的目的地是秦明珠死前下榻的酒店,房間號是他死亡的那個房間。
而秦明珠本鬼也跟著快遞飄到了酒店。
這下子他反應過來了,快遞里的東西是困住他自由的關鍵。他略微一想就想到了,是他的手機。
秦明珠有些驚訝Antony會把他的手機寄給盛英祺,他本以為Antony會把他的手機賣掉。
不過他很快被迫明白了Antony的用意。
Antony有小聰明,報復心也很重,他猜到盛英祺不是善罷甘休的主,于是跑路銷戶。快遞里只寄了兩樣東西,一是秦明珠的手機。
秦明珠的手機,盛英祺知道解鎖密碼,他剛開機解鎖,就彈出一條匿名短信,短信內容赫然是那張床照。
第二樣東西是酒店床單。
酒店床單是那夜醉酒的床單,秦明珠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床單沒有被酒店收走,而是在Antony的手里,甚至上面還有痕跡。
不僅如此,Antony還在床單上用綠色油性筆寫了幾個大字——
“明珠說我更厲害。”
秦明珠:“……”
撒謊,他沒說。
第5章
助理和律師本以為床單里有什麼危險物品,都守在旁邊,等看清實際內容后,當即面色尷尬地轉身離開。
秦明珠走不掉,只能看著盛英祺把床單又合攏。抓著床單的手背上青筋分支盤錯,像是要從皮膚下掙脫而出,他垂著臉,似乎有水從陰沉沉的臉上滴落,仔細一看,又沒有。
秦明珠收回眼神,用目光打量著這間房。這是他死亡時的酒店房間,床頭柜還擺著他的幾瓶藥。
年少時天真,想著死亡也應該轟轟烈烈、花團錦簇,親朋好友要圍在他床前,最好個個真心不舍,淚眼婆娑。可實際上的死亡是無聲,他吞了太多藥,好像連疼痛都沒察覺,就靜悄悄死在異國他鄉的深夜。
若不是他還聘請了伴游,酒店有叫醒服務,可能尸體腐爛了才有人知道。
秦明珠參加過他人的葬禮,聽過他人的死訊,仔細想想,最毫無防備的死訊是那個人的,最轟動的死訊也是那個人的。
那一年的那一天,所有社交媒體都在滾筒式播放飛機失事新聞。全球無數人在祈福,希望有一個奇跡。
但奇跡沒有來。
那個人也沒有再出現。
一只手的動作打斷了秦明珠的回憶。
他看到盛英祺拿起床頭柜的藥瓶,有些回避地扭開臉。
因為這個藥瓶不是原藥的包裝,而是他后購買的,再把一粒粒降血壓藥放進去,這樣就沒那麼容易被人知道他已經得了高血壓。
高血壓病是離婚后確診的。
那天在醫院,秦明珠很緊張地問醫生。
“醫生,這報告是不是有錯誤?我、我怎麼可能得高血壓呢?要不要再查一次?”
醫生大概是見多他這樣的病患,見多不怪地說:“報告沒有出錯,高血壓現在很常見的,你別緊張,心理壓力別太大,只要你遵醫囑規律服藥,作息飲食健康,沒什麼大問題。”
秦明珠不懂醫學,在他概念里高血壓是老年人才會得的病,他剛想要不要再問兩句,聽到醫生隨口說:“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有高血壓。”看一眼電腦上的信息,“你這個年紀也不奇怪。”
憋在喉嚨里的話問不出了,年齡在離婚后成了秦明珠的死穴,只有有人提,他就會想到盛英祺說的話。
他不再年輕,他已老去,可是他的心卻無法適應。
當天,秦明珠褪去衣服站在落地鏡前。他仔細審視自己這幅軀殼,柔和的光從臥室復繁吊頂燈灑落。吊頂燈是他從Y國定制的,空運回國,一個配件出了問題都至少要等上一年。
他自是如此,生性.愛奢華,房間更甚,每一件家居品全是他精挑細選,一點都不可馬虎。
秦明珠對著鏡子,無聲地轉一圈。
年輕時看了會害羞心驚的身體,在歲月變遷里悄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