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玳瑁價高,杜仲膠棒沒處可得,可硫磺豈非最便宜易得之物?滿城藥鋪都被反應過來的書生堵了門,還沒入五月,就要把人家驅蛇鼠蚊蠅的硫磺買空了。
但生意人只圖生意火爆,哪兒有怕買得多的?這里客人買得多,他們再到外地上貨,多賺一筆才正稱心。然而待生藥鋪的伙計們離開南鄭,往鄰縣買藥時,卻發現他們晚了一步,這里的硫磺也經過本地書生們一陣搶購抬高了價錢。
他們負著東家的重托,又不能不買,只好到遠處問價。一處處問下來后,才發覺他們府尊與桓御史的報紙走得快,人走得慢,只怕再走上數十里也趕不到漲價前頭了……
可惜,這一回不能再多賺些了。
只怪別的藥著實地不爭氣,摩擦了也不都能起電,不能跟硫磺般掙錢。如今本銀提上去,再賺不了那麼多,只好等著桓老爺再寫新文章,看看有什麼別的藥可賣了。
不光藥鋪的東家、掌柜訂了報,還有些賣玉、石料的掌框也私下拿綢布毛皮摩擦石料,順便也訂了報紙,等著看宋知府除了琥珀,還能再用什麼佳石起電。
《漢中經濟報》雖然向來銷量高,卻也是頭一次高到這地步,幾位總編、編輯喜不自勝,盯著學生加印,連稿子都顧不得改。
缺的稿子倒是不必人教,就學他們知府大人,直接向女先生們約稿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反正這報紙賣得正好 ,反正那幾篇文章寫得也不差,沒見有讀者寫信來抗議報上刊登女子文章的……
幾位女先生入職不久,就多擔上了一項副業,好在又有稿費、又合興趣,也就自然而然地做了下去。
因寫的多是關于周王一家、僉憲、知府,以及到府公干的天使、巡撫、巡按等人的肅穆文章,私下里也沒有什麼輕薄文人借此調笑。反倒有不少外地辦報紙的商人看出其中好處,也改向懂詩書文章的女山人、女名士征稿。
閨閣名士也能作文章,而且愛名多于愛利,稿費可以壓一壓。女子又不似才子詞人踞傲疏狂,一旦興起便不知到哪兒飲酒游玩,定好的稿子說不寫也就不寫了。得一個有名有才的閨閣名士供稿,豈非遠勝男兒?
——就是先前無名,在報上狠吹幾天就有了。
具體怎麼個吹法,只看桓僉憲寫宋知府如何少年天才、勤學好問的那些文章就差不多。
就在宋知府還老老實實地安排工廠做初中電學實驗套裝禮盒,桓御史還兢兢業業地編撰宋知府發現電學的章回故事之時,他們二人開創電學、倡導女子自賺自養之風的故事也在遠來越多的縣府州省間流傳……
過不上一兩個月,周王進獻的發電套裝都還沒送進京師大門,這商人間口口相傳的故事竟已先一步進了京。
第240章
宋三元因讀《論衡》中“頓牟拾芥”一句,發現“頓牟”一物可以拾芥是因其上帶著天上雷電之力。
宋三元以為人梳發、更衣時, 身上有光閃、聲響是因為人身上可以起電。
宋三元能取天上雷電以為人用。
宋三元做了風流名士, 在漢中收了一群女弟子。
在眾多宋三元發現靜電、追究雷電本源的科學壯舉間, 宋三元收女弟子這個風流故事傳得格外廣、格外快。呂首輔聽到這消息時險些以為他的徒弟要失寵了,愁得頭發都白了幾根。幸而宋時他二哥就在閣中做中書舍人, 及時出來給弟弟辟謠:
他弟弟當年隨父親在南方各省時,多的是名妓佳人垂青,他連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 什麼風流故事都是謠言!
他們時官兒只愛讀書、只愛做實務!
哪怕是他爹年年辦鄉飲酒禮, 請名妓佐酒, 他弟弟也從沒給過眼神!后來要不是桓凌為他拋官去職地追到福建,一往情深得連他們當家長的都憐惜了, 怎麼能打動他弟弟那顆憂國憂民, 全無私念的心?
他弟弟難道能放著一個二甲進士、四品僉都御史、對他癡心不悔的桓凌不知道珍惜, 在外又看上別人?
再者說, 就是真是他收了女弟子,必定也是看在對方有向學之心的份上, 絕無他意。因為他去年就開始教縣里百姓識字讀書, 不分男女, 那些受他教導的都是弟子, 其中有幾個女弟子又能怎樣?女子就不能上學讀書了?
以前沒有女子上學, 是沒趕上他家三弟那樣用心做教化的知府,不然早就開設女校,教他一府農工商戶, 不分男女老幼都讀書開蒙了!
他家里兩個女孩兒要不是太小,不能走兩千里路去漢中,他還要送女兒去弟弟開的“掃盲班”支持他呢!
別人不知道宋時的性情,他們當家長的可知道,不能讓人冤枉了他。
宋昀很是義憤地在內閣替弟弟辟了一波謠,呂首輔安心地說:“才子名士自不為世俗眼光拘束,他們心底坦蕩,便是教女學生又何妨?世間請男先生教女學生的家長原也不少,只是他是當今名士,一舉一動都有太多人關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