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他一個男子,本也不該送這些東西,合該叫堂嫂送來,可這又是后世之物,他怕教堂兄堂嫂轉傳幾回話之后就傳錯了,也就只好自己拿過來來講了。
他絮絮叨叨地講了胎教、孕期營養、運動、生產時各種消毒知識,聽得元娘和她身邊的侍女都微微臉紅,以為這些不是男人該懂的,叫他不必再提。
桓凌苦笑道:“原先我也以為自己一個男人不該關心閨閣之事,一向不曾多看顧你……”
才將家國之事耽擱到如今。
他閉了閉眼,站起身對元娘說:“為兄畢竟是男子,不能常來看你,你當善自珍重,有事請長嫂轉告文堂兄和我。昔日我勸你的話,今日還是一般地要囑咐你:你做的是皇子妃,不是尋常人家的妻室,要有王妃的氣度和擔當。以后好生服侍奉殿下、撫育子女、支應門庭、主持中饋……你該懂事了,元娘。”
他雖是王妃的親兄長,但也不好在內宅久留,勸了幾句便要離開。元娘匆匆追上幾步,從背后拉住他,哽咽著說:“父皇、陛下似有意讓王爺出京……”
桓凌身子一僵,而后拍拍她的手說:“這些與你不相干,自有周王殿下做主,你安心照顧好腹中胎兒便是了。”
他想起宋時那句“好圣孫”,艱澀地笑了笑,說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成日想著已經過去的事,風物長宜放眼量,且放開胸懷吧。”
風物長宜放眼量……
不知元娘聽沒聽進耳朵里,周王在外間倒是聽見了這句,含笑夸道:“舅兄的詩這般大氣,卻不知全篇如何?”
全篇是數百年后一位開國主席所作,其中有些后世典故,不能拿到此時說了。
桓凌搖頭道:“這只是從前子期賢弟隨口勸我的一句話,并非詩句,哪得全篇。不過得見殿下如此通達朗闊,下官便放心了。”
周王笑了笑:“舅兄不必拘束。舅兄彈劾糾查之人雖是小王外祖父,可這既是國事,便斷沒有因我一人私情而輕縱的道理,父皇也指點過我幾回了。舊事且不必提,小王卻件事要托付舅兄……”
前日父皇要賜他妾室,恐怕還要讓他只帶著側室出京,不能帶元娘一起去封地。
如今元娘查出兩月有余的身孕,宮中他母妃又有些怨懟,恐怕不能照應,還得托付他這位兄長多照顧。
桓凌自然允諾,又向他說了些馬尚書與府上諸人身體安好,每日飲食供應等事,打消他心中惦念之情。周王眉心潛結的細紋稍稍舒開,也與他打趣了一句:“前日入宮,父皇還提了舅兄《鸚鵡曲》中兩句詞,可見父皇亦不介懷舅兄與宋先生這份情誼。”
兩個當朝中樞官員斷袖,皇上竟還吟他們的定情曲,而不是流放邊關叫他們反省幾年,這袖就可以斷得光明正大了。
桓凌回到家中,與宋時說了在周王府中見聞,聽得宋時嘖嘖感嘆:“咱們皇上真是明君,周王殿下也真大度,換個小心眼的早不跟你過了。不過你那曲子寫得好,圣上吟兩句也不意外,我看外頭工匠鋪里賣游標卡尺的都唱兩句《鸚鵡曲》當廣告,你這也算‘凡有卡尺處,皆能唱桓曲’了吧?”
不管在外頭如何嚴肅緊張,跟他師弟說兩句話就能安心。
桓凌也放松胸懷說笑了一句:“周王殿下可不跟我過,跟我過的只有一位宋三元而已。
”
宋時重重“嗯”了一聲,把他上半身按在自己懷里,拍著他看似文弱實則結實的臂膀安慰道:“周王殿下這是拿的甄嬛傳的劇本,絕處縫生,你不用惦記了,還是多想想咱們下篇論文寫什麼。再不寫等你外甥生出來,都買不起科學育兒的論文了。”
不光搞育兒,他做出高錳酸鉀來之后還有點想搞金屬錳提純呢——眼下這些軟錳礦只能在煉鐵過程中起個脫硫防污染的作用,而若能提煉出金屬錳來,可是能用來煉造高強度合金鋼的!
可惜提煉錳總少不了要用電力,以他現在的水平離著做出發電機還有很長的道路。
主要是缺錢,缸晉江幣。
就靠桓師兄接著幫忙寫稿了。
桓師兄其實還真的比他還了解本時代的官員、文人甚至百姓的娛樂方式。
畢竟他十幾歲跟著他爹到了廣西,一直沒怎麼接觸過上層文人,還花了大量時間搞衙斗、解放發展生產力;而桓凌從小生活在侍郎府,接觸的就是各類官宦子弟,琴棋書畫、吟詩作賦、投壺、樗蒲、射覆、猜謎……
他甚至還知道些佛道經文、做法事如何做、衣裳有什麼分別。有些宋時刻意避開,不去詳寫的東西,他卻都能信手拈來,思路又生在后世的宋時不大相同,寫出來的東西總有新鮮感。
雖然不能獨立完稿,但寫出來的東西也能當作填充文章的例子。兩人配合著又將從前過過稿的文章換個角度重寫幾篇,連同上回那篇小黃圖的文章,竟然過了兩三份稿,到月底結帳,竟然又賺了六十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