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當名士》第114章

赤子之心不憂不懼,不學不思,只一片親親之心渾然便是天理,及至他生長后受外物觸動,生出利己之念,便有了人欲。”

  宋主持在旁鼓勵道:“賢兄之言亦有道理。孟子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圣人之心渾然只是個天理,別無人欲;這赤子之心也無私欲雜念,只一片親愛母親之心,可說正合天理。”

  雖然這個理念在他看來是比較幼稚的,遠比不上他祖傳的唯物主義,也比不上能叫他進學的桓家家學,但人家嘉賓上臺來講學,就得鼓勵啊!

  理念不合有什麼問題,就當人家是甲方!

  他當年寫軟文、搞營銷時,連自己那家全體員工不超過十個人的小旅行社都能吹出國旅風范,什麼不能夸出花兒來?

  他拉著《孟子》給嘉賓站街,給足了面子。徐嘉賓被捧得飄飄然,舍不得回座位,又要講他平常用以澄凈心神,復歸嬰兒狀態的工夫。

  靜存。

  “靜存”已經是另一道題的答案了,而且還是大題,論述題的那種。

  宋時只怕他答起來沒完,聽著這兩個字就連忙打斷:“徐兄提到靜存之法,正是存天理、去人欲的工夫,天理愈明,人欲自然愈消。宋某想起方才福州章兄有問,問為何天理不能自己逐去人欲,想來章兄之意恐不樂于做靜存工夫。那麼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去人欲之法?徐兄不妨與我一道聽聽下一位嘉賓的說法。”

  他朝著徐嘉賓比了個手勢,把他勸回座上,下首早等得眼中冒火的汀州舉子趙先生便迫不及待地從桌后走了出來,指著章先生就罵:“你這一問便是人欲已蔓延滿心了,還談什麼天理!”

  別人求知明理都要下工夫,這躺著就想成圣人的心思是誰慣出來的!

  章先生也委屈,指著剛坐下的徐嘉賓說:“徐兄與宋兄方才還說赤子心便是天理,我在嬰孩時也是一片赤子心,怎麼如今也想不起當初得了什麼天理?我原先也做過靜存工夫,天天存想著個天理,也不曾靜存出什麼,這天理憑什麼不到我心里?”

  趙嘉賓氣得罵他:“孔子十五有志于學,三十才得立,你做了幾年工夫?就是做了,我看依你這憊懶性子,也靜不下心,尋不得天理!”

  趙嘉賓是汀州府人,他們本地山民打起架來可是很厲害的,宋時連忙把人按下,低聲提醒“臺上之事要記在語錄里”,自己回頭答復章先生:“章兄既知赤子心渾然皆是天理,便該知道赤子心中無思無慮,并不想著天理二字。天理天然自有之理,容一毫思想不得,章兄且自回去試試。”

  這趙嘉賓也是倒霉,趕上了這麼道沒法兒回答的題,差點就要以罵人出名了。做主持人的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掐著點兒給了他幾分鐘自由發揮的時間。

  第三位嘉賓上來講何時該居敬克己,卻也是走的知——行——深知路線,與方提學甚至宋時之前講的大同小異,沒什麼記憶點。第四位嘉賓講如何滅人欲,卻是從中庸上講,講理欲只是一念,中庸便是天理,過不及便是人欲,所以不須絕人欲,只須守中正即可。

  這段講得十分有新意,宋時花式吹了幾句,可惜那位一心絕欲的林先生不大滿意,又起來問桓老師應當行什麼工夫。

  桓老師自家還不曾滅人欲,聽著這問題心思便有些復雜,下意識看了宋時一眼。

  宋時卻以為他是讓自己替他回答,便朝他打了個眼色,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朗聲道:“方才羅兄已經講了去人欲之法,桓老師于此也一樣只教人致中和,沒有別的道理。賢兄想絕棄的人欲究竟是何何物?朱子合道理的是天理,徇情事的是人欲,飲食衣服、男歡女愛都是天理,只不過份貪求即可。”

  他不再刻意放洪聲量,用臺下聽不到的聲音,平平和和地說:“林兄若一味絕棄人欲,恐怕流入佛老之說了。”

  說得好,宋兄說得太好了!

  剛答完題,卻被提問者徹底否定,還想讓桓老師答題打他臉的羅嘉賓就差起立鼓掌了,下臺之后拉著親友口沫橫飛地罵那林書生:“簡直是佛門混進來的儒奸!”

  他是頭一個被提問之人否定的,要是桓老師在臺上點評幾句,流露出他解答不好的意思,那他的臉就丟大了!

  豈止這臺下二百多人,那書印出來呢?

  他自己都想買回去印幾百本慢慢送人,天下看到這本語錄的儒生得有多少?豈不都要笑話他沙縣羅敬齋先生?

  那位林生員倒是平平和和的,聽著別人罵他也不動怒,反而有種豁然開朗的意思——理學中尋不到他要的清靜,或許可以看試試佛學。

  宋主持把這場嘉賓送下去,也解脫地松了口氣,看著差役換了幾套新紙筆、杯盤,自己倚在桌邊喝著曬得微溫的梅湯,低聲感嘆:“辦這大會真不容易,幸虧叫上來的人少。

  也幸虧只按著辯論會的規摸放了桌椅,沒按辯論會的模勢放開他們自己辯論,不然他一個主持人恐怕勸不住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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