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以佟老師跟師母的性格,就算他們真的發現了,也不會當著他的面說什麼,最多是等他走了,單獨跟佟野談。
榮夏生很矛盾,他不想丟下佟野一個人面對這件事,卻也沒有膽量站出來和佟老師坦白。
說到底,他還是個懦夫。
佟野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問他:“你怎麼了?憂心忡忡的。”
榮夏生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佟野,可話還沒說,佟老師就過來了。
佟老師拿著兩個紅包,一個給佟野,一個給榮夏生。
佟野大大咧咧地收了,拿自己親爹的錢,毫不手軟,但榮夏生不敢,他不停地拒絕。
“拿著。”佟老師強硬地把紅包放到他手里,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你在我家,也是孩子。”
榮夏生想說,我都三十了,哪兒還能收紅包。
但佟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這紅包可是我跟你師母精心準備的,現在別拆,放好,之后慢慢看。”
佟野聽著覺得不對勁,問:“藏了什麼好東西?”
佟老師扒拉了一下兒子的腦袋說:“反正不是給你的!”
榮夏生摸著那紅包,知道這里面絕對不是壓歲錢那麼簡單。
他收好,心虛地看著佟老師說:“謝謝老師。”
晚上八點,春節晚會開始了。
佟野一邊吐槽一邊跟著大家把菜端上了飯桌。
他們特意把餐桌搬到了客廳,看著春晚,吃年夜飯。
除夕當晚,十菜一湯。
一家人,包括榮夏生都穿著師母準備的紅色毛衣,溫馨又可愛。
佟野忙前忙后,給大家盛湯倒酒,榮夏生想幫忙,還被拒絕了。
“夏生,你讓他自己忙活,”佟老師說,“咱們倆先喝一杯。
”
榮夏生有些慌地趕緊起來,畢恭畢敬地端起酒,本來應該他先敬老師一杯,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佟老師說:“佟野這幾個月住在你那兒,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這杯老師敬你,就當是謝謝你對我們家這混小子的照顧,他要是干了什麼讓你接受不了的事兒,你擔待之余,該教訓就教訓,因為我估摸著,他啊,不長記性,不好好收拾,下回還得犯。”
每次跟佟老師說話,一旦涉及到佟野,榮夏生就緊張得不行。
他看向佟野,佟野一臉坦然地對著他爸說:“這是親爹能說出來的話嗎?”
“就是親爹,所以才了解你!”佟老師說,“你一撅屁股要拉什麼屎我都知道,就你那點兒小心思,還想瞞住我?”
佟老師的這番話徹底讓榮夏生慌了,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緊張地看著這兩人,但那父子倆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等到他們說笑結束,佟老師再看向榮夏生,榮夏生已經耳朵通紅,眼神閃躲地說:“佟野真的挺好的,沒什麼麻煩的。”
佟老師只是看著他笑,然后輕輕跟他碰杯,喝下了那杯酒。
之后的一整個晚上,榮夏生始終坐如針氈,佟老師跟師母說什麼,他都覺得在影射自己跟佟野的關系。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簡直就是古代的凌遲。
身側的電視里,節目歡聲笑語,飯桌上的一家人看起來也是其樂融融,但他心里就是懸著,根本沒法融入其中。
快十點的時候,開始有人家在外面放鞭炮。
佟老師站起來說:“夏生跟我去陽臺透透氣?”
屋里的人都一聽就明白,這哪兒是單純透氣那麼簡單,就是有話要單獨跟他說。
榮夏生站起來的時候覺得腿都有些發軟,他只敢用余光偷瞄佟野,然后跟著佟老師去了陽臺。
陽臺掛著燈籠,一串,紅色的,是佟野今天掛上去的。
每個小燈籠上都寫著一個“福”字,是佟老師親自寫的。
兩人站在陽臺,佟老師擺弄著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紅色的燈籠映得這里很溫馨,但榮夏生的心情卻很是復雜。
如果佟老師問,他該怎麼說?
如果佟老師讓他們分手,他該怎麼做?
榮夏生其實是想爭取一下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客廳,佟野跟師母坐在那里表情凝重地說著什麼。
他真的太喜歡佟野了,如果可以,他想試試,說服佟老師。
“夏生啊,”佟老師突然開了口,嚇了榮夏生一跳,“我記得你之前說,你也喜歡養些植物,都養了什麼啊?”
榮夏生看著這滿陽臺精心培育的花草,笑著說:“我就是養了點兒綠蘿,綠蘿好養,放在那兒定期澆水就行。”
“都是綠蘿?”佟老師笑了,“沒養點花什麼的?”
“沒有,我……比較粗心,養不好。”
佟老師看著他笑,然后繼續侍弄自己的那些花。
“今天感覺怎麼樣?”
榮夏生站在他身后,吞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地說:“好多年沒好好過過年了,要不是您跟師母,我現在可能一個人在家準備睡了。”
“這功勞我可不敢搶,要不是佟野跟我們說,我們也想不到這麼多。”
話題自然地過渡到了佟野這里,榮夏生不敢開口了。
“你跟佟野認識有半年?”
榮夏生心跳開始加速,焦慮不安地搓著手。
“四個多月。”榮夏生說,“還……不到半年。”
還不到半年,可是好像已經認識了很多,好像已經相愛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