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到處都充斥著榮夏生的氣味,是那種淡淡的書香氣,有點凜冽又暗藏著溫柔。
榮夏生的臥室不算太大,擺設簡潔,唯獨多了點兒的就是書。
書架滿滿登登,橫板甚至都被書給壓彎了。
還有些放不下的書就被他摞在一邊,一排排,收拾得很整齊。
“去洗洗再睡,”榮夏生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真的被累著了,“我要換個床單。”
被弄濕的床單壓在身下有些不舒服,榮夏生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佟野的懷里。
這是在撒嬌?
佟野抿著嘴偷笑。
他太喜歡榮夏生對他撒嬌了,把辛巴都給比了下去。
“你有時候像一只粘人的小貓。”佟野說,“一撒嬌就弄得我心里癢癢的。”
榮夏生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埋頭不吭聲。
他專心聽著佟野的心跳,砰砰砰,節奏明快,像是在演奏一首關于愛情的曲子。
恍惚間,榮夏生腦子里冒出一個想法,就算讓他死在這一刻他也覺得此生無憾了。
以前總想著這一生不能碌碌無為,不能真的任由自己做眾生中最平庸的一個,他要留下些什麼,用他的文字給自己寫一個傳奇。
但現在,他突然沒了那份執念,因為他的傳奇已經寫好了,就在佟野的心里。
沒什麼遺憾了,人世間最應該感受的愛他感受到了,最應該經歷的愛情他經歷了。
此刻的他,再沒其他奢求了。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爭取一下多活些年頭,讓他多品嘗一下愛情的滋味。
甜也好,酸也罷,只要是佟野,他照單全收。
榮夏生趴在佟野懷里,忍不住輕聲感嘆了一句:“我為什麼這麼愛你呢?”
為什麼?
因為佟野把他陰冷的世界撬開了一道裂痕,裹著明朗的陽光擠了進來。
他懷里抱著的不僅僅是他的愛,還是他的神。
榮夏生原本說要洗個澡換個床單再睡覺,結果說完就算了,倆人沒一會兒就相擁著雙雙入睡。
等到榮夏生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擦黑,他翻了個身,只覺得身體某處疼得不行。
他小心地動了動,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甜蜜的負擔”。
負擔就負擔吧,反正也快活過了。
榮夏生聽見屋里有動靜,裹著被子翻了個身,發現佟野只穿著一條睡褲,在進進出出地搬東西。
“你干嘛呢?”榮夏生沒戴眼鏡,看得模模糊糊,對佟野說,“幫我找一下眼鏡。”
平時他睡前都把眼鏡放到床邊的桌子上,今天是個意外,他的眼鏡是佟野摘的,是佟野隨手給放起來的。
佟野一聽,尷尬地笑了笑說:“那個……跟你說個事兒,你別生氣唄。”
榮夏生怎麼可能生他的氣?
不管佟野做了什麼,榮夏生覺得自己都應該不會生氣。
“你說。”榮夏生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辛巴大概是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從客廳小跑著進來,蹬著小腿蹦到了他床上。
榮夏生瞇著眼看著這一團毛絨絨的小家伙,低頭淺笑著充滿愛意地揉著它的小腦袋。
佟野說:“夏生,那個……你眼鏡……”
佟野吞吞吐吐的,過了好半天才把眼鏡遞到了榮夏生手里。
榮夏生拿過來,還沒戴上就笑了。
“對不起嘛,”佟野說,“我當時太著急,就隨手放在枕頭邊上了,然后就……你知道的,咱倆那個過程有點兒激烈,我沒注意,一巴掌給按碎了。
”
榮夏生是高度近視,沒了眼鏡日常生活都有困難。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手里被按碎的眼鏡說:“看來不得不出門一趟了。”
“對不起嘛,”佟野湊過來親他的手,“我道歉還不行麼。”
兩人離得近時榮夏生還是看得清對方的表情的,他無奈地笑著摸佟野的臉:“我又沒生氣,你干嘛一直道歉?”
“沒生氣嗎?”
“沒有。”榮夏生突然看見佟野的肩膀上有個還泛著血痕的牙印,他皺著眉輕輕用手指碰了一下,佟野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我弄的?”
佟野笑了:“那不然呢?要是別人弄的我跟他拼命。”
“疼吧?”榮夏生實在沒印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咬的這一口,咬得還這麼狠。
“疼,”佟野說,“所以你得給我親親,親一下就能好一點兒。”
“你怎麼跟小孩兒似的?”
“我就跟你這樣,”佟野又推開了辛巴,自己湊上去,“你哄我,哄哄我。”
榮夏生笑著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撒嬌,之后問:“對了,你折騰什麼呢?”
“搬家。”
“搬家?”榮夏生立刻皺起了眉。
“嗯,反正咱倆都進展到這步了,我可以每天跟你睡了吧?”佟野說,“你不知道,我怕鬼,自己在那屋天天晚上睡不好覺,繼續這麼下去,我會精神衰弱的!你也舍不得我衰弱是吧?”
佟野那點兒心思表現得其實很明顯,榮夏生聽他這麼說,松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要搬走。”
佟野一愣,然后笑了:“怎麼可能呢?我恨不得天天黏在你身上,就算玉皇大帝拿著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走,我都絕對不離開!”
佟野的手伸進被子,又開始作亂:“行不行啊小叔叔?我搬這屋來跟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