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野不想冒險,他要一點點靠近。
回家的路上因為下大雪堵車嚴重,兩人坐在車里聽著歌吹著暖風,倒也不急。
榮夏生突然問:“你還記得之前撞了我車的那個男人嗎?”
佟野下意識皺了眉。
“記得啊,挺煩的。”佟野毫不掩飾自己對沈堰的抗拒,“他怎麼了?”
榮夏生若無其事地說:“沒怎麼,今天我去取車的時候碰見他了。”
“……”肯定是故意的!
佟野翻了個白眼,突然想起昨天他們在學校外面遇見沈堰的時候,確實有透露過今天要去取車。
佟野悔不當初。
他后悔今天自己沒翹課陪著榮夏生過去,竟然給了那兩人單獨見面的機會。
“他怎麼了?”佟野問,“他纏著你?”
榮夏生扭頭看他,若有所思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佟野不悅地撇撇嘴:“我覺得他沒安好心。”
榮夏生笑了:“是嗎?”
佟野繼續撇嘴。
“挺奇怪的,”榮夏生說,“今天我們見面的時候,他問我男朋友怎麼沒跟我一起。”
前面紅燈,榮夏生穩穩當當地停了車。
說到這里,佟野突然像是被人揪住后頸的小貓,不動不吭聲,甚至不敢看對方。
他以為自己的小把戲被那兩人拆穿了。
別的都無所謂,但丟人啊,在“情敵”面前丟了人,這真的很要命。
“那……你怎麼說的?”
“我什麼都沒說。”榮夏生看著他笑了笑,“沒必要解釋什麼。”
他這話讓佟野大喜,放松了神經,轉過來笑著問:“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解釋?”榮夏生說,“我連他名字都不記得。”
就是這樣的榮夏生,對于不重要的人,甚至連名字都不會刻意去記。
所以,他們沒故事,自己也沒必要再懊惱。
佟野開心了,坐在那里跟著音樂唱了起來。
“不過,”榮夏生又開了口,同時,紅燈轉綠燈,車緩緩前行,“挺奇怪的,他為什麼問我男朋友的事。”
榮夏生看了一眼佟野:“我哪來的男朋友?”
原本在那兒嘚瑟的佟野又規規矩矩地坐好,雙手攥住安全帶,嘀咕說:“我怎麼知道啊……”
佟野琢磨了一路,最后想明白了,榮夏生肯定識破了他的小伎倆。
但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對方并沒有在沈堰面前戳破他的謊話,也沒有直接跟他對峙。
果然是溫柔的人,連敲警鐘的方式都這麼柔和。
佟野跟著榮夏生進電梯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兒壞,竟然背著他耍把戲。
“小叔叔,”佟野站在他身后,看著榮夏生的后腦勺說,“我覺得那個沈堰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沈堰?”
“哦,就是撞你車的人。”佟野說,“他今天沒跟你說別的吧?”
比如發出約炮邀請。
佟野雖然知道自己應該是戴著有色眼鏡在看對方,而且這有色眼鏡一時半會兒真的摘不掉,但他就是覺得那人肯定是個亂約炮的主兒,可別把臟手伸向他家清清白白的小神仙。
榮夏生沒有回頭,只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后回答說:“沒有。”
那就好。
佟野偷偷松了口氣,又說:“他要是找你你別搭理,有什麼事兒讓我來。”
榮夏生笑了:“為什麼?”
“因,因為……”佟野被問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不是不擅長跟人交涉麼,你就專心搞創作,其他的煩心事兒我這當小輩的理應出面為你掃平路障。”
榮夏生忍著笑,半天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
說來也怪,都說暖冬暖冬,然而寒潮卻一股接著一股地來。
接連幾天都在下雪,為了接送佟野,榮夏生這一個星期出門的次數甚至超過了之前一個月的次數。
佟野有課的時候,他早早起來,要麼煮餛飩,要麼煮餃子,偶爾會煎個雞蛋煮碗面,然后叫佟野起床,再喂貓。
幾乎每天,佟野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都能看見榮夏生蹲在客廳里看著小貓吃飯,小家伙悶頭吃,榮夏生溫柔地看著看它。
那畫面過于和諧溫暖,佟野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不忍心打擾。
等到一家人都吃完飯,榮夏生會催促著佟野收拾好出門,然后自己早早地拿著鑰匙站在門口。
就這樣到了周末。
佟野他們去livehouse演出時間定在周六的晚上,演出八點半開始,他們樂隊上臺的時間在十點左右。
因為要提前準備,佟野他們下午就要過去。
他事先給榮夏生拿了票,知道對方應該不太喜歡那種很吵鬧的地方,就告訴他十點之前過去只看他們樂隊的演出就行。
榮夏生笑著說:“那萬一你們提前了,我豈不是會錯過?”
其實佟野恨不得對方連彩排都跟著他,但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我先送你過去,”榮夏生說,“然后到那附近找個咖啡店看書,八點半的時候我就去。”
佟野是真的有點兒受寵若驚了。
從最開始他們排練榮夏生都不去,到現在竟然愿意為了看他們的演出忍受鬧哄哄的場合,佟野覺得他家小叔叔其實沒那麼冷漠。
“真的?”佟野興奮地抓了抓頭發,“我還以為你其實不想去呢。
”
榮夏生把他的大衣遞過去:“走吧,別遲到。”
將近三十年來,榮夏生從沒去過酒吧,從沒看過現場演出,對于今晚,他確實是有些緊張和焦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