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都行”的男人,最后吃了一頓味道奇怪的西紅柿炒雞蛋。
佟野以為這道菜好做,結果,所有的調味料他都放得跟鬧著玩似的,糖多了,鹽也多了,總之,什麼都放多了。
兩人吃飯的時候,榮夏生一口下去半天沒說話。
佟野本來想倒掉叫外賣,但被榮夏生制止了。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你第一次做菜,”榮夏生說,“雖然跟想象中的味道有點兒出入,但為了鼓勵你,我們還是應該努力多吃點兒。”
佟野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該感動于榮夏生的貼心?
還是該崩潰于自己不得不繼續吃這難吃的菜?
看著榮夏生一臉淡定地吃著菜,他也不好放下筷子,于是強忍著,吃完了人生中最煎熬的一頓飯。
佟野下午上課的時候根本就沒好好聽課,一直趴在桌子上搜菜譜。
蔣息問他:“干嘛呢?”
問話的時候,蔣息把本子推到了他面前。
那是蔣息平時專門寫歌詞的本子,佟野看了一眼說:“新歌?”
“你先看看。”蔣息說,“你要是覺得還行,我就再改改。”
佟野放下手機,看了幾行,然后皺起了眉。
“這是你寫的?”
蔣息瞥了他一眼。
佟野覺得這完全不是蔣息的風格。
蔣息是什麼風格?
特別搖滾,特別朋克,特別后現代。
有時候蔣息寫的詞兒佟野都看不懂,因為看不懂,所以覺得特牛逼。
而且這麼長時間以來,蔣息幾乎沒寫過情啊愛啊的歌詞兒,以前佟野問他為什麼不寫,蔣息說覺得格局太小,他有更大的世界要表達。
結果,現在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蔣息這首歌,簡直就是怨男風,幾行歌詞看下來,那股子幽怨的勁兒撲面而來。
除了幽怨,還有憤怒。
看到最后,佟野懷疑蔣息失戀了,并且蔣息在寫這首歌的時候,滿腦子想的其實不是這些文縐縐的詞兒,而是簡單粗暴的一句:我□□大爺。
“你要是覺得不行就算了。”蔣息要抽回本子,結果被佟野一把按住。
“沒說不行啊,就覺得值得探究一下。”佟野笑嘻嘻地看他,“蔣老師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情感危機?也愛上一個無性戀者?”
蔣息瞥了他一眼,壓根兒不回答。
佟野也不繼續八卦,低頭看歌詞。
“這句我喜歡。”佟野指了指其中一句。
那一句是:你從幾萬米高空墜落/成為破碎的花朵/我冷眼旁觀/怨恨愛過你的我。
佟野心說:這得恨成啥樣才能恨不得一腳把人從幾萬米的高空踹下來?
不過轉念想想,就以蔣息這性格,他談戀愛,要真是對方對不起他,他可真沒準兒能一腳把人踹死。
狠著呢。
佟野說:“我回去寫寫看。”
以前都是佟野先寫好曲子,然后蔣息來填詞,很少有蔣息主動拿詞給佟野的情況。
“沒寫過這種。”
“隨便寫著玩,”蔣息說,“你覺得不行就算了。”
“那不能算了,”佟野笑著說,“這活兒我得干好了,以后我還有事兒要求你呢。”
蔣息瞇起眼看他。
佟野合上本子,放下手機,非常認真地對蔣息說:“我在寫一首歌。”
“你不是一直在寫嗎?”
“不一樣,”佟野說,“給他寫的,你也知道我這人,寫曲子可以,但讓我寫歌詞的話,一年都憋不出一行來。
”
蔣息笑了,明白了。
“行啊,”蔣息說,“你先寫著,到時候我聽聽,找找感覺。”
“就這麼定了。”佟野高興了,“你這個任務我先完成它。”
之后,佟野沒再看食譜,而是翻來覆去地琢磨蔣息的歌詞。
他覺得他這哥們兒肯定是有點兒什麼故事。
快下課的時候,佟野收到了榮夏生的信息,對方竟然說自己在他學校附近,問要不要一起回家。
佟野回復的消息才打到一半下課鈴就響了,他立刻放棄發信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你在哪兒呢啊?”佟野問。
榮夏生說:“就在你們學校小門對面的打印店。”
“那正好,咱倆在學校食堂吃完飯再回去唄。”佟野有點兒興奮地說,“今天我帶你重溫一下大學時光,嘗嘗我們學校遠近聞名的麻辣燙!”
第20章
最近,佟野有了新的最能刺激他神經的事兒。
在下課后朝著榮夏生的方向跑,對于佟野來說是這個深秋唯一不會沾染冷風的存在。
雖然,他第一次見到榮夏生的時候,覺得這人是冷風本風。
佟野把吉他塞給蔣息,一路奔跑著去了小門。
他快到小門的時候又像上次一樣,提前剎車,整理儀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猴急。
他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總擔心會嚇跑對方。
佟野換上穩重的面具,瀟灑地從小門出去。
上次他這樣走出去,榮夏生因為車被撞,兩人沒見到,這回卻不同,他剛一出去就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面等著過來的榮夏生。
真好看。
佟野跟他相隔一條不算太寬的馬路,車來車往也擋不住對方對他的引力。
清瘦,有點兒病態的白,轉頭時會反光的鏡片,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佟野看著榮夏生走過來,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榮夏生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沓A4紙,用塑料文件袋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