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嘶吼,邊淚流不止。她哭時整張臉都是白的,白得毫無血色,下頜緊繃,眼有恨意。
我知道我這種行為是在揭她傷口,可我需要她幫忙還林重檀一個清白,當然我也會顧全她的名聲,只可惜我還沒能將我計劃說出,陳姑娘就從床上下來。
她本是秀麗佳人,此時卻青面獠牙直往我這邊撲。
我沒能來得及躲開,臉上被陳姑娘狠抓了一道。紐喜寒臉扣住她雙手,饒是如此,她像是不知疼一般,不肯停下來,還往我這邊撲。
我看陳姑娘這樣子,明白今晚談不了任何事,只能暫時離開,免得刺激她更深。
在回去的路上,我反復回想跟陳姑娘見面的場景。她應該過得不好,要不然里褥就不會發黃。我也不知道陳姑娘當初在東宮到底遭遇了什麼,以太子的為人,不可能不報復她。
陳姑娘不愿意跟我談,我只能先試著給她寫信,也許她面對信,比面對我要自在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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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有意將臉上的傷藏起來,但莊貴妃除了去皇上那里留宿,其余每夜定會過來看我。她一眼就看到我臉上的傷,幾步走到我面前,滿臉憂心,“寶寶,你臉怎麼了?”
我忙捂住傷口,“沒什麼,就被……被樹枝刮了一下。”
“樹枝?”莊貴妃拿下我的手,細細打量傷口,語氣懷疑,“樹枝能刮這麼長的?”
我怕她不信,猛點兩下頭,“是啊,這冬日天黑得早,兒臣一時沒看清,就刮到了,但兒臣沒什麼事。”
莊貴妃眉心緊蹙,“這傷口要上藥才行。”她吩咐身后的宮人去拿藥,又對我說,“最近別出去了,正好你父皇讓戶部侍郎尋的好兒郎暫時有了幾個,除夕宴一并請入宮,你自個掌掌眼。
”
我想拒絕,但莊貴妃說這是皇上的意思,旨意都下了。如果我要拒絕,就自己去那些好兒郎的府邸,把圣旨搶回來。
我哪有這個本事,只能作罷。
而自我臉被抓了一道的那日,莊貴妃盯我盯得越發緊,不僅盯我,她還盯鈕喜。我想讓鈕喜去送消息都不行,總之我的人就別想隨便出宮。
轉眼到了除夕。
除夕宴設在觀海宴,就如當年的登科宴一般,燈火輝煌下,一個個珠輝玉麗的宮人井然有序地置菜、上酒。只是原來是公主相看駙馬,今日變成我相看男王妃。
大概是為了我那句才學高的要求,觀海殿今日布置得格外風雅,殿中擺設全換成了花中四君子的梅、蘭、竹。殿中角落還擱著書桌,上面擱著筆墨紙硯。
哎,都什麼荒唐事。
我對此宴興趣缺缺,余光都不想往賓客那邊掃一眼,但躲不過有人過來給我敬酒。
第一個人就讓我愣住,居然是越飛光。
他跟我上次見他的時候,有了明顯不同,我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哪里不一樣了。
他怎麼短時間內變白這麼多?
我記得他臉上原先還有道疤的,怎麼疤都看不見了?
越飛光一雙眸灼灼似火,但他的笑又是克制的,“臣越飛光給九皇子請安。”他向我敬酒。
我還記得他原先在太學是怎麼欺負我的,如果不是他帶頭,我當時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那麼慘,所以我沒怎麼給他面子,只略微頷首。
我旁邊的宮人忽然遞給我一個冊子,我不明所以接過,待看清冊上所寫所畫,差點沒把冊子丟了。
冊子上面詳細記載著越飛光的出身、經歷等,但這些都算了,最夸張的是竟還有……尺寸,連那兒的尺寸都有。
我猛然將冊子合上,越飛光似乎不知道冊子上畫了什麼,愣怔地看著我。我抿緊唇,片刻方將話吐出,“你退下吧。”
也許是礙于我身份,也許是因為這是宮宴,越飛光比在太學的時候識趣許多,他沒多糾纏就離開了,但我能感覺到他那邊時不時看過來的煩人目光。
旁邊的宮人欲言又止,我干脆將冊子重新丟回他懷里,壓著聲音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宮人委屈,“是陛下吩咐的。”
“那我讓你好好收著,不許再遞給我。”我訓完宮人,面前又出現第二位男子。
越飛光開了這個口,接下來陸陸續續有男子過來給我敬酒,不說其他,這些人還真是個個膚白、相貌上乘。
見到后面,我實在沒辦法,索性趴在桌子上裝喝醉了。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攙扶我回華陽宮。今夜莊貴妃不會回來,她留宿皇上那邊。
回到華陽宮,鈕喜出聲讓其他宮人都退下,說他一人伺候即可,而我則是等動靜小了,立即從榻上坐起,接過鈕喜遞過來的外袍穿上。
我今夜準備偷偷出宮去見林重檀,看宮門的御林軍現在歸四皇子管,我提前找了他幫忙,幫我瞞天過海。四皇子明顯想問我去見誰,不過還是忍住了。
于是我還算順利地離開皇宮,一路往林重檀所在的客棧去。
因除夕的緣故,客棧早早地落鎖了,我敲門半天,才有一個店小二睡眼惺忪地過來開門。
婁川他們都不在,似乎是回家過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