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檀由著我抱,直到我實在受不住這尷尬氣氛,手剛松開時,他反捏住我下巴,指腹輕柔摩挲那一塊的皮膚,“小笛是想撒撒嬌,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嗎?”
我隱隱覺得下巴那處肌膚更加燙了,面對林重檀的質問,我只能含糊著答,“我現在是沒辦法帶你回宮,但我真的會想辦法讓父皇和母妃同意我們的事。”腦海里陡然閃過一件重要的事,“我已經查到陳姑娘在哪了,她就在城外的尼姑庵,但想見她一面有點難。”
我提到陳姑娘,林重檀神色正色不少,手也松開我下巴,但卻又轉而搭在我腰上。
“檀生,你有辦法嗎?”我問他。
林重檀不過須臾就給了我回答,“有最簡單的辦法,派女客進尼姑庵,查明她住在哪間房,再讓宋將軍把人綁出來。”
“還有別的方法嗎?這個辦法太冒犯陳姑娘了,也不敬菩薩佛祖,況且宋楠是外男,怎可好端端進尼姑庵綁人。”
不知是我錯覺或是旁的,我這話說出后,林重檀搭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
“還有個辦法,就是小笛喬裝打扮一番。”林重檀目光落在我臉上,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他是什麼意思,不由坐直身體,“不行,我怎麼能喬裝打扮成女子模樣混進去?我是男子,扮不像的。”
林重檀勾了下唇,話語忽地有些語焉不詳,“誰說……小笛總是……”他話說到一半頓住,“那只剩最后一個辦法,就是你出錢說要修葺各大寺廟庵宇。既要修葺,陳氏女身為貴女,自然不能再住庵中。要麼陳家將她接回去,要麼她遷到尼姑庵后山的一處別院住。
后者可能性更大,別院無菩薩佛祖,也并非外男絕不能入的地方。”
這方法似乎可行。
等等,林重檀怎麼連尼姑庵后山有別院的事情都知道?
我回憶起他原來跟我一同上京求學時,一路上都在看風土人情手記。
我往林重檀臉上瞧了幾眼,還是決定把我疑惑問出。
他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原來看過京城附近的輿圖,便記住了。”
我仍覺得古怪,“輿圖可不會記載一個尼姑庵的別院,你跟我說實話。”我睨了眼他搭在我腰上的手,“我沒有原來好糊弄了,你別想瞞我。”
在我追問下,林重檀總算吐了真話。
他原來假裝成紹布的時候,一度想將我從京城偷運出去,所以盤查了京城附近所有能藏人、能住人的地方。
“那你后面怎麼放棄了?還送我回京城。”其實如果不是林重檀從太子的人手底下救了我,現在我還不知道在哪里。
林重檀看著我眼睛說:“因為我知道你在乎你母妃,太子拿你母妃的命威脅你,我只能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重新抱住他。但林重檀將話題又轉到前面一個,讓我證明我在乎他。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證明的方法,他靜默片刻站起身,朝身后里間走去。
林重檀所下榻的這間客棧房分里間和外間,中間隔著個竹拱門,用絲制的花中四君子屏風作遮擋,雅致且空幽。
屏風雖有遮擋之效,卻不遮身影,我能隱隱約約看清林重檀的身形,尤其是當他離屏風很近時。
沒多久,林重檀從里間出來,手上拿著我熟悉的蠱蟲盒。
他將蠱蟲盒放在我面前,輕聲說:“有了這個,我至少知道你在哪,縱使你沒時間見我。”
可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宋楠的聲音。
“主子,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宮了,貴妃娘娘會擔心的。”
林重檀搭在桌子上的手指略微一動,隨后慢慢抬起,給我整理衣服,“回去的路上注意點,外面風雪重。”
我細細看他神色,“你生氣了?”
林重檀略笑了一下,他眉眼瓊秀風骨,正經時就是個端莊君子,“沒有,你回去吧,別讓你母妃擔心,外面風雪大,我也不放心你太晚回去。你無須擔心我,錢御醫開了藥,我待會煎藥喝一服就好了。”
他這樣體貼,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于是我忘了前車之鑒,又跟林重檀說我會很快再來看他,結果再來就是除夕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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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林重檀給我的建議,出資修葺京城及城郊的寺廟庵宇。林重檀也猜得沒錯,尼姑庵的住持將陳姑娘遷居到尼姑庵后山的別院。
雖冒犯了陳姑娘名節,但我還是讓宋楠給別院的儲水水缸里下了蒙汗藥,保證他們半夜不會醒,然后再讓婁川的妹妹進陳姑娘的房間,給她穿好衣服,喂解藥。
見陳姑娘時,我只讓鈕喜跟著我進去。陳姑娘跟幾年前相比,狀態似乎好了些,她沒有尖叫,甚至沒有往床里躲,而是睜著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陳姑娘,我是九皇子姜從羲。”我怕嚇到她,聲音放得很輕,“今日我貿然來找你,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陳姑娘沒等我說什麼事,唇瓣就顫抖得厲害,“我不會幫你的。
”
我頓住。
因為陳姑娘像是陷入了癲狂狀態,她長長尖尖的指甲把被褥都抓破,露出里面發黃的內芯,“你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