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我壓住心中的羞恥,重新繞回原來的話題,逼林重檀將手套摘下,“你、你要是不摘,我就……就……”
林重檀面頰有些紅,他定定望著我,放在我腰上的手緊了又松,松開又握緊。我見他這樣,只能再給些甜頭。可沒多久,我自己口干舌燥,便伸直手臂去端水喝。
瓷杯放在佛經的旁邊,我拿的時候不慎將佛經碰到地上。經書掉在地上時,翻開了。
只隨意一眼,我就看清上面的佛經。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逢舒,諸法因緣生,我說此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痛不可免,劫不可躲,也許這正是緣法。”
誰?誰在說話?
“從羲,母妃在這里過得很好,你一切可放心。”
到底是誰在我腦海中說話?
逢舒是誰?從羲又是誰?!
驚雷一聲,手里的瓷杯猛然摔落在地,碎成七零八落。
林重檀手還放在我腰上,見我摔了瓷杯,忙坐起問我有沒有傷到手。因為這個動作,我不得已悶哼一聲,眼淚莫名蒙上雙眸。
氈帳將疾風橫雨隔絕在外,帳內暖意融融。西洋鏡旁的燭火發出噼啪的聲響,遠比銅鏡清晰的鏡中映出親密無間。
第123章 立春(2)
“小笛?”
林重檀正盯著我,左手還攥著我的手。他看到我眼中的淚似乎頓了一下,然后伸手用指腹擦掉我掉下來的淚水,“是疼嗎?”
他低聲問。
我緩慢地搖了下頭,我想跟林重檀說我現在好奇怪,我能聽見別人的聲音,那些人在我腦海里說話,一下子叫我從羲,一會兒又叫我逢舒。
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我茫茫然地轉頭看向西洋鏡,鏡中人也看著我,他長發落了一身,雙頰緋紅,與旁邊人維持著如膠如漆的狀態。
是我被雷聲短暫弄出了幻覺罷了,什麼聲音都沒有,是我聽錯了。我摟住林重檀的脖頸,說不清是欲蓋彌彰,還是自暴自棄,我繼續主動地吃下。但沒多久,屬于我的大片記憶還是回到了我腦海中。
我是姜從羲,是邶朝九皇子,我來北國是為議和一事。我的母妃、父皇、師父,那些親朋好友都在等我回去。
我手指越收越緊,動作從緩到停,林重檀似乎也察覺出我的異樣,他什麼話都不說地看著我,直至我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臉上。
我用了十足的力氣,他被我打偏了臉,膚光勝雪的臉頰也顯出清晰的指印。
林重檀慢慢轉回頭,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有臉對我笑,他輕輕扯了下唇,“打完了嗎?還要再打嗎?”
我打完人的手不禁顫抖,此時我甚至還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這讓我覺得無比的羞辱。更讓我覺得羞辱的是我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我像個被他戲弄的小丑,整日只知道纏著他。尤其是我居然以那種下賤的樣子主動勾他,怕是秦樓楚館的妓子見到我這樣都要甘拜下風。
我沒有再動手打林重檀,打人又有什麼意思,我只想早點回去,我不想再見到林重檀。可就在我要起來的時候,林重檀握著我的腰身摁了回去。
他不許我起。
“林重檀!”我從牙關里擠出他的名字。
他卻完全無視我的怒火,“我不可能放你走,小笛。
”
我諷刺地笑出聲,其實我不知道我笑的到底是他,還是我自己,“這樣有意思嗎?林重檀,你覺得我們兩個這樣真的有意思嗎?
我極想控制我的憤怒,可我真的忍不住。我來北國不是為了天天喝著藥,給林重檀當暖床的玩意兒。
就算他以愛為名,可他卻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忘掉一切,忘掉家國抱負,忘掉親朋好友。
是他林重檀先說的兩清,也是他不顧我的意愿,用這種骯臟手段讓我在他身邊!
他心里會覺得高興嗎?
還是說這并非以愛為名,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報復?
林重檀沉默了會,“你是擔心北國和蒙古聯手的事嗎?放心,不會有這件事發生。蒙古的探子知道你們到了北國,我將你藏起來,也是為了讓他們相信北國攻打邶朝的決心。實則上,我早已給邶朝送了信,開戰之日即是邶朝和北國前后圍擊蒙古之日,現在已經在收網了,不日蒙古就會投降。”
我盯著林重檀的雙眸看,想知道他是否在騙我,但我沒能看出什麼,我向來看不懂他。
權當他說的話是真的,可我也不想再待在這里,待在他身邊,我要回去。
“松開我。”我對他說,“我惡心。”
林重檀表情變得有些難看,可他并沒有松開我,反而抱著我翻了個身。我躺下去的瞬間,再一次看清鏡中的人。
兩頰的緋紅尚未褪下,可眼中的抗拒明顯得無法忽略。
“我不會松開你。”林重檀像是重復之前的話一般說了一遍。
我把眼神從西洋鏡移到他臉上,咬著牙擠出聲音,“你說過我們兩清了。
”
“是,我是說了,但我是騙宋楠的,如果我不騙他我同你兩清,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會把我的話完完全全說給你聽,也不會乖乖送你來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