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下之意——話可以少點。
公羊律撫了一把胡須,笑吟吟道:“不辛苦,九皇子,你看看啊,多好的塞外風光,老朽私心認為這不輸給軟紅香土的京城。”
原來是想證明他們國土也很好,我只能失笑地贊同。入夜時,我們宿的地方是帳篷。之前我帶兵打仗的時候也睡過帳篷,但從未感受過這麼大的風。
我躺在帳篷里,耳旁是呼呼的風聲。忽然,我的臉頰一熱,是彩翁湊了過來。
“你怎麼還不睡?”彩翁問我。
我偏過頭,“我怕這次出行是無功而返,還耽誤了時間。”
彩翁蹭了蹭我的臉頰,“不會的,師父給我算過命,說我命很好,能活到老。我能活到老,就證明這次不會失敗。”
我忍俊不禁,有了彩翁的寬慰,我心里仿佛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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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下來,我漸漸覺得公羊律好像在跟我打太極,路上走得慢不說,一問他北國王的事,他就笑著將話題轉走。
從北國邊境到北國王都足足走了近二十幾日,這還是白日幾乎沒休息的結果。一入夜,塞外天氣驟寒,根本無法行路。
可我沒想到我到了王都也沒能見到北國王,北國近侍前來傳話,說北國王的塔塔娜側王妃生孩子了,北國王去看望側王妃,而側王妃并沒有住在王都,而是離王都數百里外的城都。
“那大王什麼時候能回來?側王妃誕下麟兒,我也想送上一份祝福。”我問。
近侍不茍言笑,只說北國王歸期不清楚,又提及我們初入王都,需要接受洗禮。
我在這一刻意識到此次議和怕是很難,北國王明顯不想見我,所以才先派公羊律帶我一覽北國風光實為兜圈子,又借由離開王都。
可現在我并不能說什麼,只能姑且等著。
下午,我們一行人隨著北國王近侍去接受他所說的洗禮,到達地點時,我不禁為前方的建筑愣了下神。
暖陽渡下,不遠處是一只巨大的鷹雕像,而鷹的背后是一位勇士,那位勇士身騎大馬,拉弓對準雄鷹。氣勢奇偉磅礴,再配上后方的白石壁圓拱房屋,有著別樣的壯麗。
近侍注意到我的停頓,格外驕傲地向我介紹勇士雕像,“這是我國的伊達阿赤勇士,在戰場上無敵手,只要是他看中的獵物,就沒有能跑掉的。”
“真厲害。”我衷心夸贊,因為我的箭術實在爛。
近侍聽到我的贊美,總算露出見到我的第一個微笑,接下來對我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待會洗禮不必太緊張,我們的巫命大人非常和善……九皇子,怎麼了?”他的話突然停下,我方意識到自己走神。
其實我早就知道,來到這里難免要碰到林重檀。只是我沒想到見面會這麼猝不及防,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無事。”我對近侍擠出一笑。
近侍繼續為我介紹洗禮事宜,雖然他說了很多,可簡而言之,就是待會巫命會拿著圣水給我們每個人身上灑一點,再為我們念一道禱語。
這是小洗禮,還有大洗禮,不過大洗禮太過繁重,只適應最尊貴的客人,而我們這一眾人等,只有我有這個資格接受大洗禮。
宋楠聽到我要獨自接受大洗禮,當即就站出來說:“不行,我們九皇子不能一個人。”
近侍嫌惡地看了眼宋楠,一副凡夫俗子你不懂的表情,“這是天神對九皇子的恩賜。
”
我聽完大洗禮的條條項項,也不想接受這個所謂大洗禮,“天神之賜是我所向,只是我這次出使貴國,并非以九皇子的身份,而只是使臣。若我有這份榮幸接受大洗禮,那麼凌大人跟我同等身份,也有殊榮。”
旁邊的凌文議也頷首道:“對,我跟九皇子同為使臣,理當一同接受大洗禮。”
近侍眼神在我和凌文議身上掃了一遍,“那兩位大人便一同接受洗禮吧。”
雖然還是沒推掉,但起碼有人跟我同行。我們來的地方叫箔月宮,鈕喜他們到了前殿就跟我和凌文議分開,他們需要在前殿接受小洗禮。彩翁也不能避免,它無法跟我到后殿。
前殿與后殿隔著一個天然湖泊,路過時,我注意到湖泊旁有一群丹頂鶴。
“這是巫命大人養的,他很喜歡丹頂鶴。”近侍在旁說。
我將眼神從丹頂鶴身上收回來,微微抓起披風,踏上石階。后殿比前殿要更加奢華,這種奢華跟京城、姑蘇都不一樣,京城和姑蘇的奢華是精致的,而這里是一種野性、粗狂。
而丹頂鶴跟這種粗狂野性的奢華又不太相容,不過也不算太違和。
近侍引我們入內殿,我本以為進去就會看到林重檀,但并沒有。箔月宮的內侍伺候我和凌文議先去更衣,更衣的房間是分開的,而更讓我意外的是接受大洗禮的地方也是分開的。
我看著眼前的池子,不由腳步頓住,“凌大人不同我一塊?”
服侍我的內侍中原話說得不好,他跟我解釋一大通,我只聽懂幾個字。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單獨接受大洗禮,說完,轉身欲走,內侍還未來得及攔我,我先看到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