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我這話說得并沒有十全把握,可正如我話里所說,沒有時間了。我不想臣民再經戰火,流離失所。
此次蒙古來勢洶洶,如若不能說服北國,那我之前所做皆是白費。
東宣王雖還是不愿意,但最后在我本人都同意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點頭。他臨出宮前,握住我的手,“你是個好孩子,邶朝有你,是邶朝之幸。”
此話太重,我實在擔不起。
其實我一開始只是自私地想護住莊貴妃和皇上,但一步步走過來,我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重得我已經沒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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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使的日子定在明日下午,今日華陽宮的眾宮人忙得腳不沾地,反而我這個正主倒是闔宮最悠閑的。
這一去北國,再回來,至少也要兩個月。鈕喜怕我吃不慣路上的食物,尤其是北國的食物,讓御膳房做了許多能在路上保存很久的干糧。
這半日的時間,我去了一趟天極宮。國師精神好了許多,他知道我要去北國,沒說什麼,只是將一本佛經遞給我,又伸出手在我眉心輕輕一點。
“諸法因緣生,我說此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痛不可免,劫不可躲,也許這正是緣法。”
我愣怔住,旁邊的彩翁搶先一步開口,“師父,我聽不懂。”
國師淺淺一笑,“本就不是說給你聽的,你無需聽懂。逢舒,這一路恐怕也很難,你將彩翁一起帶上吧,它沒去過塞外,去看看也好。”
我倒不想帶上彩翁,因為這一路怕是不會比之前輕松,彩翁已經跟我吃了很多苦,加上國師身體未好,我更想讓彩翁留下。
但國師態度堅決,第二日彩翁還是跟我一起坐上去北國的馬車。
我都坐上馬車了,突然又從馬車下來,往前跑。眾人不明所以,浩浩湯湯一群人跟著我后面跑。
“九皇子,當心!”
我一路跑到藏書閣,拾階而上。每上一層,我都不可避免地想起一個人——
林重檀。
他曾在這里修纂古籍,耗費很多心血。我每次來找他,他都在伏案而作。每日總是第一個到藏書閣,最晚離開。
我終于跑到前幾日停留過的那一架書架前,將我放回去的詩集取出來。我拿出來后,就放入懷里,沒有停歇又往華陽宮跑。等我跑到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鈕喜走到我旁邊,“九皇子,您是想找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喘著氣走到后園的一塊空地蹲下身,徒手開始挖地。鈕喜見狀,當即叫眾人一起挖。
“九皇子,您找到是這個嗎?”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捧出一堆東西大喊道。
我轉眸看去,是我要尋的雪珠。我從對方手里接過,將雪珠一顆顆數過,“少了一顆。”
大家一聽,都開始找最后一顆雪珠,大抵過了半刻鐘時間,所有雪珠都被找齊。
我用手帕將雪珠包好,平穩住呼吸,“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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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馬車,鈕喜端了水帕過來,給我擦手。鈕喜是認識雪珠的,但他并沒有過問什麼。彩翁則是好奇地看著我將雪珠放入匣子里,幾年過去,雪珠一點變化都沒有,半分腐爛生銹的跡象都沒有。只輕輕一擦,便重回光潔模樣。
彩翁歪著腦袋看半天,驀地去叼,我怕它把雪珠吞下,趕忙攔住它,“這個吃不得,你……你吃了會生病的。
”
“我沒有要吃,我就看看。”彩翁看向我,“可以送我兩顆嗎?我想用來做窩。”
我很為難地拒絕了彩翁,為了彌補,我把自己冠帽上的深海珠拆了下來。彩翁看看我手里的深海珠,又看向匣子里的雪珠,似乎很糾結,許久之后,它還是接受了我手里的深海珠。
一路上,彩翁好像還挺喜歡那顆深海珠,好多次我都看到它穩穩當當將深海珠藏于屁股下。它大概是此行心情最輕松的了,白日的時候,還會站在窗欞上,迎面讓風吹它的羽毛。
我心里有事,只能翻國師給我的詩經,有些翻還嫌不夠,我拿筆墨抄寫。
在連日披星戴月下,我們一行人終于抵達北國邊境。一下馬車,我就瞧見了前來迎接的北國人。他們個個身騎大馬,為首的人是我認識的。
第117章 大寒(3)
這是我第一次來塞外,剛下馬車,就被一望無際的綠吸引走注意力。草原的另外一頭是遼闊的天際,閑云碧空,以及吹拂在面上的烈風。
不遠處的北國人翻身下馬,公羊律帶著眾人給我行了個禮,“九皇子不遠千里而來,實屬我們的榮幸,我們大王知道,特意派老朽來接九皇子。”
我對公羊律點點頭,“勞煩公羊大人,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大王一面?我從中原帶了些薄禮,想讓大王看看。”
“九皇子莫急,大王在王都,我們從這過去少不得要耗費些時間。”
雖在意料之中,但我還是有些失望,我想盡快能見北國王一面。一路上,我都沒有太大心情欣賞風景,而公羊律仿佛是特意帶我來觀光一般,這處要介紹,那處要細說,連即將要路過的湖畔也要提。
“公羊先生。”我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你來接我們已經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