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聶文樂,據說他這三年過得很不好,越飛光常年讓人守在聶府外,只要聶文樂出來,越飛光沒多久就會趕到,把聶文樂揍一頓。
皇上罵了罰了,但于事無補,越飛光傷一好,繼續去揍聶文樂,把聶文樂逼得無法出門。
聶文樂果然如傳言中一般過得不太好,人瘦了不少,他許久未看到我,先是在原地呆立了一會,癡愣地望著我,隨后才走到我面前,“九皇子,我能單獨跟你說會話嗎?很重要的事。”
我聞言給身后的人使了個眼神,他們會意退下。待包廂門關好,聶文樂近乎失態地對我的手伸出手,可要碰到的時候,他又頓住。
我將桌上的手抽回,對他眼里的失望只當沒看見,“你說的重要事是什麼?”
“這三年越飛光一直在盯我,還跟蹤我的人,有一次差點被他跟蹤到郊外關段心亭的房子那里,所以我沒敢再派人去那里。我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出的府,跟你說兩句,我就必須要走了,要不然越飛光就來了。段心亭那里已經快半年沒人去了,我給照顧他的人的錢財估計已經用完,現在不知他是死是活。”
原是段心亭的事,我自把段心亭交給聶文樂,這三年就沒有再過問,只要他一直被關在那里就行。
“我知道了,明日我過去一趟。”我本想讓別人過去,但想想段心亭的身份問題,還是決定自己去一趟。
我說完,聶文樂卻沒有離開,眼巴巴地望著我。我想起越飛光說他被打掉三顆牙,心里也起了好奇,剛剛我看他說話,似乎沒有看到缺牙。
“聽說你牙掉了三顆?”
我話才落音,聶文樂一張臉變得又紅又青的,十分難看,最后在我的注視下支支吾吾地說,“里面的牙掉了。”又急忙補道,“不礙事的,用膳、說話都不礙事的。”
我哦了一聲。
他還想說什麼,外面倏然傳來聲音,“公子,公子,快出來,越世子來了。”
聶文樂一聽這話,扭頭就走,但走到一半,又跑回來,紅著臉對我說:“這個送給我吧,我……我出門沒帶手帕,待會捂著臉出去比較隱秘。”
他說的是我剛剛用來擦手的手帕,我將其隨便丟在了桌子上。
不過拿手帕捂臉,不是更引人注目嗎?
我沒有說話,外面的人又催促起來,“公子,快點啊!”
聶文樂這下不等我回話,搶了我桌子上的絲帕就跑。他跑了沒多久,外面起了喧嘩聲。我的私兵后來告訴我,聶文樂沒能跑掉,在酒樓門口被越飛光堵住了。
越飛光大吼一聲,“他死了,你還有臉跑出來吃飯?!”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聶文樂揍了一頓。
第81章 立冬(3)
越飛光在邊疆實打實地拼殺幾年,雖未必有多厲害,但對上一直過著侯服玉食日子的聶文樂,動起手來就揍雞仔似的,加上聶文樂家世不如允王府。
聶文樂原先就是在越飛光身邊當狗腿子,如今對上越飛光,他是不敢還手的。
但聶文樂也奇怪,我手下的私兵告訴我,他被越飛光揍成那樣,硬是一聲不吭,只捂頭逃竄。
罷了,他們兩個的事情與我并沒有什麼太大干系,比起聶文樂,我更覺得越飛光莫名其妙。
我等到酒樓門口的鬧劇結束才坐上馬車回宮,宋楠還未回來,我思忖著待會先去一趟太子那里。
用了晚膳才過去,想必是不用留很久的。
到東宮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雨水依舊未停歇,地磚濕漉漉,東宮太大,我走這長長一段路,鞋頭被飄進長廊的飛雨打濕。
太子不在東宮,東宮的宮人見到我,皆是露出欣喜的表情,我尚且沒弄懂他們為何那麼歡天喜地,他們就引著我往太子寢殿去。
“九皇子,殿下吩咐過了,您若來了,直接去內殿休息等他。”東宮宮人如此道。
我眉頭輕皺,又松開,“能否換個地方?”
我這話一說,負責引路的幾個宮人就像上次我見到的那個東宮宮人一樣,渾身顫栗,手里握著的華麗宮燈似漂泊的夜雨。
我頓了下,想起原先那個摔碎茶盞就沒了命的宮女,“那就往寢殿去吧。”
那幾個宮人聽到我同意了,重新掛上笑模樣,連忙將我往太子寢殿引去。
因是太子寢殿,我不好讓身邊隨侍的宮人進去太多,便只點了鈕喜陪著我。
我坐在椅子上,等待無聊,不免動了動腳尖。
腳尖那一塊的鞋襪全濕了。
我又看向鈕喜,他的鞋頭也是濕的。
“鈕喜,你去找東宮的人換了鞋、喝口茶再過來,過來時也幫我拿雙干凈鞋襪。”我對鈕喜說。
鈕喜沒直接答應,“奴才留您一人在這里,不大好。”
“不妨事,你換雙鞋,再拿雙鞋過來能廢了多少功夫。你出去時叫旁人進來伺候我也是一樣的。”
我這樣說,鈕喜才愿意離開,他叫了兩個宮人進來陪我,那兩個是鈕喜的徒弟,平日做事也都手腳麻利。
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在外面逛了一天,漸漸有些乏了,覺得在這里打盹有些失禮,只好站起來隨便走動走動來提神,走到屏風后,我注意到墻上的一幅掛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