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耳邊忽地聽到一句。
“我想寫信告訴父親母親我們的事。”
我猛然抬起頭,“不、不行。”
“為什麼不行?”林重檀反問我。
我抓住他衣服的手松開又握緊,好一會才說:“反正就是不能說,我不想讓父親母親知道。”
林重檀似乎生氣了,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抱著我。不知不覺,我在他懷里睡著,連我都佩服我自己,居然這也睡得著。
翌日,我身體不適,林重檀幫我請了假。他下課第一時間就來到我的住處,當著我面拿出一盒藥膏。
“那是什麼?”我好奇地問。
林重檀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話,我氣得差點咬他,他居然昨晚趁我睡著還……
“小笛,這藥一日起碼上三回,早上你沒睡醒的時候,我上了一回,現在該上第二回 了。”
“不行!我不要上!”
丟人,丟人死了!
我扭開臉不想再跟他說話,都是林重檀的錯,他昨夜要是不……做得那麼兇,我也不會那里……受傷。
林重檀自是好脾氣地哄我,還同我說笑話,他說的笑話我從沒聽過,本來不想笑的,但實在忍不住。這一笑,我也沒臉繼續生氣了,只能小聲問他,“上藥疼嗎?”
他想了一會才跟我說:“我不確定,但我會盡量輕點,你若疼,就踢我。”
我沒有再開口,再度扭開臉。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上藥前卻又湊到我臉旁親親我。
林重檀真的好煩,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他。
但我沒有想到他還會變得更煩人,不去參加太子他們的宴會,課業一結束就來找我。我們在一起也并非是天天做那種事,更多的時候,我們坐在一塊,我背我的書,他畫他的畫。
時間轉眼而過,我和林重檀請了一次長假回姑蘇。在路上,林重檀又跟我提起要向家中提我們的事,這次我沒直接說不行,而是擔憂地問他:“他們會生氣嗎?”
林重檀把我摟入他懷里,手輕輕拍我的背,“應該會,但不會氣很久的,若父親母親堅決反對,那我就……”
“就什麼?”我抬起頭看他。
馬車緩緩往前行,他張嘴對我說了什麼,可我卻聽不清。我坐直身體,追問他,“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林重檀又對我說了一遍,但我還是沒能聽清,我只看得到他的嘴一張一合。
漸漸的,他的臉也開始模糊,我著急地想抱住他,可還是看著他身形變成白色,最后化成灰。
我找不到林重檀了。
我哭著讓駕車的車夫停下,我想他肯定在逗我玩,他也許躲在哪里。但馬車還是在繼續地往前走,我只能伸手掀開車簾,“停下來!求你停下來,我要找人!”
車夫回過頭,相貌和藹,似乎在哪里見過。他和顏悅色地問我,“你要找誰?”
我想說出林重檀的名字,可那三個字仿佛卡在了我的喉嚨里,怎麼都吐不出,最后我回答的是——
“不知道。”
“癡兒。”車夫嘆聲道,又伸手輕輕撫了下我的眉心,“醒來吧,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萬法緣生,皆系緣分。前程往事莫耽溺,除嗔戒怒求心凈。”
我怔怔地聽著這番話,卻覺得心口極痛。我捂住胸口,淚水漣漣。
為何我這麼痛?
“從羲,從羲!國師,你不是說從羲會沒事嗎?他為什麼在夢里還在哭?”
“貴妃娘娘稍安勿躁,九皇子不會有大礙,等他睡醒了,自然也就好了。
”
……
后來,我才知道我從宮外回來,馬車剛到宮里,我就吐了血。太醫說不出所以然后,莊貴妃將國師請了過來。國師說我魂魄不安,需要好好養魂,我便住進了國師所在的天極宮,日夜跟著國師修行。
在天極宮的日子里,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但仔細想想,我又什麼都沒忘。我記得母妃,記得父皇,記得皇兄皇妹們,也記得姑蘇林家,記得太學的日子,還記得林重檀。
國師說世間人唯看破二字最難,我問他我現在是看看破了嗎,國師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讓我不要忘記每日抄寫佛經。
天極宮雖大,但宮人卻很少,我在這里大部分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做。國師有個弟子,但并非人類,而是一只鸚鵡。
鸚鵡聰慧,除了不長人樣,幾乎與人毫無區別,一大清早就來叫我起床修行,夜里又催我入睡。
不過更多的時候,我和它一直待在天極宮的最高處,眺望著遠方。
“你在看什麼?”
鸚鵡在說人話這方面也很厲害,我總覺得它不像一只鸚鵡,更像是鸚鵡的身體里住著一個人的魂魄。
我搖搖頭,“隨便看看,對了,明日是我母妃的生辰,我要回宮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鸚鵡有名字,它叫彩翁。
“不去,我不愛去人多的地。”彩翁一邊梳理自己的羽毛一邊說,“你記得早些回來。”
我嗯了一聲,下午坐上回宮的馬車,來接我的人是宋楠。許是我太久沒回來,他跟我說了他所知道的宮里宮外的所有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是關于允王府的。
允王府的世子越飛光從邊疆回來了。
第77章 霜降(2)
允王府的世子?
我想了好一會,才想起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