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狗總要施舍點好處。
“不行。”我對聶文樂說,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明顯的失望,甚至懇求時,我才將后面的話說出,“你可以握住我的手,直到馬車入城。”
幾乎是我的話才落,聶文樂就猛然捉住我的手。他將我的手包在他手里,那瞬間我感覺到惡心,但我需要忍耐。
因此我將臉扭向一旁,只當那只手不是我的。
但這對于我來說,依舊是一件難熬的事情。我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根地反復撫摸,從手腕一直摸到手指尖,聶文樂仿佛對此樂此不疲。
我有一種自己被蛇纏住的錯覺。
沒多久,聶文樂居然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手指碰觸到他的皮膚時,我實在控制不住,快速將手抽回。
聶文樂俊朗的面部泛著古怪潮紅,他怔怔看著我,似乎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的臉變得更紅,想解釋什麼,可卻又沒說什麼,只是喊我,“九……皇子……”
我從袖中拿出手帕,當著聶文樂的面擦手,輕聲道:“你僭越了,但這一次就算了,我不罰你。若你下次不聽話,我就會罰你。”
我把擦完手的手帕隨手丟在馬車的案幾上,而我轉頭打開車窗看了下馬車行到哪里的功夫,案幾上的手帕就不見了。
我轉眸看向聶文樂,他依舊盯著我看,見我看著他,喉結猛然滾動一下。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問手帕的去處。
我其實不懂他們為何可以隨意對著同性發情,一個個像極了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動物,縱使被華服麗冠裝飾著,也掩蓋不住本質的丑惡。
我腦海里閃過太子與小溪的場景,太子為何要給那個太監取這個名字?
溪與羲,是我多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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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氣越來越寒冷,今年的雪也來得特別早。馬車入城前,我將聶文樂趕了下去,他像是自知理虧,也沒爭辯什麼,只是用很肉麻的眼神望著我。
我沒有再提先前在車上的事,只讓他多盯著郊外,不要出岔子。
進城沒多久,天空就開始下雪。回到宮里,我先去了一趟藏書閣。
此時雪勢漸大,地上已經鋪了一層淺淺的雪。光是我下轎到進入藏書閣這段路程,肩頭就沾了不少雪花。
我將狐裘解下,遞給鈕喜,免得雪花融成水,待會弄濕里面的書籍。
這里的書大多都是孤本,損失不得。
藏書閣一共有七層高。
越往上,書就越珍稀,林重檀常常待在七層修復古籍。藏書閣都是紙,一旦起火,火勢將難以控制,故而藏書閣里都沒有炭爐,在里面待久了會覺得冷。
我走到七層,在七層的角落處找到了林重檀。他坐于臨時的案桌前,面前擺著許多書,那些堆疊起來的書,幾乎要掩住他的身形。
他沒注意到我的到來,還在低頭寫些什麼,直至我走到他身邊。
我沒讓鈕喜跟上來,怕人知道我在這,我還讓鈕喜把伺候的宮人一起帶走,半個時辰再過來接我。
林重檀順著我的衣擺往上抬頭,對上我的目光時,他先是一皺眉,隨后伸手拉住我的手,“怎麼沒穿狐裘,冷嗎?”
“不冷。”我把袖中的金絲雕花湯婆子給林重檀看,我今日其實穿得挺厚,脫了狐裘也覺得還好。
但林重檀卻嫌我手冷,強行將我拉入他懷里抱著。我被他擁在身前,身體大半被他的裘衣裹住。
我覺得他是故意說我穿得單薄。
不過林重檀抱住我后,的確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他從后面以下巴輕輕壓在我的肩膀,繼續拿起筆完成之前的事情。
林重檀的懷里很暖和,我明明是過來想問他一些事情,卻不知不覺在他懷里睡著。只是我這個覺睡得不安穩,我總感覺有魚在咬我。
我曾在書上看過一篇奇聞異志,說的是有個讀書人立志游歷天下,他往西走,遇到了一群奇怪的魚,那些魚會咬人。
我感覺我也遇到了,那魚似乎還是個有潔癖的,先幫我把手洗了,才咬我的手,而后又來咬我的舌頭。魚身滑溜溜,我根本抵不開。
我醒來時,已經不在林重檀懷里,而是睡在他平時小憩的榻上。他拿被子將我裹得嚴實,自己坐在地上,用小榻旁的案桌工作。
林重檀發現我醒了,他擱下筆,轉過身看向我。以燭火照明的藏書閣中,他背著光,長睫下的眼眸烏黑。
我被他緊緊盯著,剛想問他看什麼,他先一步將手探進被子里。
我不由地身體往后退,但還是在被子里被他握住手。被子里暖烘烘,鼻尖隱隱能聞到被褥上屬于林重檀的氣味。
雅而幽。
他不顧我掙扎地握住我手,語氣倒是極為溫和,“最近睡得不好嗎?”
他的手并不冷。
近來,我的確睡得不怎麼樣,夜里心頭總是纏繞著很多事。
我不想承認,轉移話題道:“現在什麼時辰了?”一邊說,一邊暗暗努力想將手抽回。
“你睡了一個時辰,鈕喜來過了,因你沒醒,我叫他先回去,再晚些時辰過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