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猜的沒錯,登科宴是變相的公主相婿宴,那這些宮女都是用來考驗進士們的,若在宴會上左顧右盼者,自然是入不了嬪妃和公主們的眼。
林重檀應是今夜的重點考察對象,我瞧著去他那里的宮女是最多的,也是相貌最佳的。
今日最引我注意的并非林重檀,而是二皇子。他這次宴會上表現得明顯低調許多,舉止神色皆無異常,仿佛他準備逼宮的事情是我弄錯了。
皇上稍晚些時辰才到,與他同來的人是不是皇后,而是莊貴妃。傍晚那會,皇上身邊的太監來傳話說皇后身體不適,不能出席,讓莊貴妃伴君出席。
旨意來得晚,莊貴妃急忙梳洗打扮,還要去御前那邊,所以并未與我同行。
皇上到后,宴會正式開始。
今日的晚宴與以往有些不同,以往無非是賞歌舞、看煙花等,今夜太子在酒過三巡后向皇上建議玩游戲。
皇上聽到玩游戲,欣然同意,“朕便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玩游戲。”
太子聞言叫宮人將投壺用的銅壺拿上來,這個銅壺跟原先我看過的不太一樣,瓶口極窄,恐怕很難進箭。
太子說:“今日我們不比誰中箭多,而是比誰是最后一個中的,挑戰次數則以現場所做詩句為限。”
太子的意思是要想玩投壺,就必須先作詩,詩句做好了,才能挑戰投壺。詩句對這些進士并不難,難的是將箭投入小小壺中。
我對這類游戲毫無興趣,只低頭喝我的奶茶。御膳房今夜呈上的奶茶溫熱滋補,入口醇香,我一連喝了兩碗。
忽地聽到有人驚呼的聲音,我抬眸一看,原是有人投中了,但那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林重檀,而是今年的探花。
探花向來是選相貌優秀者,今年的探花也不例外,他是除林重檀以外這批進士里長得最俊秀的,年紀也不大,才二十五歲。
探花郎是個投壺好手,一連中了三箭,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紗屏后的十二公主,我看到她正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探花郎看。
我又看向林重檀,發現他面頰泛紅,似乎是醉了所以才沒有上場。
他雖如老僧坐定,一動不動,但有人起哄他。
“我們的新科狀元怎麼不上去露兩把?”
皇上聽到了這話,他今夜興致不錯,也笑著說:“朕還記得林重檀賽場上逼退北國人的風姿,林重檀,你也下場玩兩把。”
被圣上欽點,林重檀只能從座位上起來,但他拱手行禮道:“陛下,臣飲酒過多,怕是待會要丟人了。”
“無妨,你且試試。”皇上道。
林重檀點頭應是,他看上去的確像是醉了,腳步虛浮地走到探花郎身邊。
方才還一表非凡的探花郎被林重檀一襯托頓時成了魚目珠子。
我看到十二公主的目光迅速轉了對象。
林重檀先是作詩一首,再從宮人那里拿來弓箭,他仔細瞄準,但投了個空,弓箭擦著壺口過去。
他繼而挑戰第二次、第三次……第六次,全部都失敗了。
最后,林重檀不得不對皇上行禮,“臣無用,還望陛下恕罪。”
“游戲而已,哪到恕罪的地步。”皇上好脾氣地說,但其他人的表情皆有些變化,最開心的莫過于探花郎,他重新搶回眾人目光。
十二公主先是恨恨地捏緊手里的團扇,不過沒一會又目光灼灼盯著探花郎看。
投壺玩到后半輪,禮部的煙火開始點燃。
觀海殿有個極為獨特的設計,它的一面墻全是窗戶,將窗戶朝內開,外層是一整面的西洋玻璃。我頭回看到這個玻璃的時候,咋舌許久。
隔著西洋玻璃,殿內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錦鯉池,也可以看到在前面燃放的煙火。
煙火如星點空,又作雨水飛濺化下。
正在眾人邊看投壺邊賞煙火時,紛亂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我回頭望去,發現竟然是一個渾身帶血的御林軍。御林軍沖到殿中跪下,語氣慌亂,“陛下,有亂軍闖入,已經殺到奉天門!御林軍統領魯義陽他、他反了,正帶頭殺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慌了,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尖叫。
我立刻去找二皇子的身影,卻發現方才還在殿中的他此時不知去向。皇上聽聞此言,抬手捂住了胸口,面色發白,一旁的莊貴妃連忙扶住皇上,神情擔憂害怕,“陛下!”
皇上長吐一口氣后,坐穩身體,安撫地拍拍莊貴妃的手,“朕沒事。”他隨后點了幾個武官的名字,讓他們立即前去鎮壓亂軍,但武官還沒出觀海殿,廝殺聲已近到耳旁。
御林軍分成了兩派,一派應是魯義陽的人,手臂綁著紅巾,殺人絲毫不手軟。
今夜在場的大多都是從未見過血腥的人,不少人見此狀,腿都軟了。此時,二皇子也終于重新出現,他頭戴紅巾,身穿盔甲,從身后士兵中走出,高聲喊到:“父皇,兒臣前來護駕。
”
他這番架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貓膩。
皇上眼睛微瞇,龍顏已怒,“老二,你這是在做什麼?”
“兒臣來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