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能用的有才之臣,一邊是同父異母的皇弟,太子會選擇誰,不言而喻。
我必須早日破局,若他日太子登基,我再想毀了林重檀,恐怕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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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華陽宮,更加認真地去思考太子安排這場假行刺的目的,又將宋楠叫進宮。我想了許久,突然想到被革職的前御林軍統領,“宋楠,新上任的御林軍統領你可認識?”
宋楠聽到我的話,眸光一閃,“新上任的是永卞伯爵府的嫡子魯義陽,他的媳婦是二皇子母家的蓉三姑娘。”
原來如此。
太子果然知道二皇子要謀反,他不僅知道,還想讓二皇子早日謀反。
我聽宋楠說這些時日二皇子安分守己不少,沒再聯系馬山秉,所以太子很有可能坐不住了,弄出行刺一事多半是為了讓二皇子在御林軍中安插自己的人。
只是他弄出行刺一事,不怕二皇子覺得奇怪,從而不敢逼宮嗎?
太子走這一步棋,難道是在敲山震虎?不對,若是敲山震虎,沒必要讓御林軍統領變成二皇子的人。
當時在船上,太子跟我說,要我好好活著。這話聽起來太像臨終前的話,有沒有可能太子當時是想假死。
但這樣一來,本想造反的二皇子也會投鼠忌器,除非行刺事件有個替死鬼兇手,替死鬼最好還是個皇子。
有了替死鬼皇子,太子又死,二皇子一下子少了兩個對手,那他這個長子當太子的可能性極大。
但若有人搶在他前面,又被封為太子,二皇子定會怒而逼宮。
太子留我命,莫非是覺得我受皇上寵愛,有可能被封為太子?
只是現在太子的計劃出了紕漏,他沒死,那麼太子若還想讓二皇子逼宮,肯定還有下一步棋要走。
正如我猜想,第二日行刺的人就被緝拿歸案了。
是四皇子。
我到皇上那里的時候,只看到四皇子披頭散發,臉頰紅腫被人五花大綁捆著拖出殿內。他看到我時,先是沖我笑了笑,隨后低垂下頭。
那瞬間我看清他的眼神,里面是對不公的憤怒以及無奈、灰心。
無奈?
灰心?
我不由看向殿內,一種可怕的猜想浮現我心頭。
我進殿后,其他幾位皇子都在,太子也在。我也隨著他們一起跪在地上,“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于上首的皇上抬手揉了下眉心,像是已經疲倦不堪,許久才開口:“朕知道你們兄弟幾人年紀大了,各有自己的心思,但有些東西朕沒有給,你們就不能伸手來拿,今日敢行刺兄長,他日豈不是敢弒君殺父?!”
“兒臣等不敢。”
眾皇子都連忙以額貼地,我也順著喊了一聲。
皇上再度沉默,過于寂靜的大殿,一瞬一息都變得極其難熬,連我也因為氣氛的沉重,而不禁屏住呼吸。
忽地,我聽到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疾呼的聲音,“陛下!陛下!”
似有什麼東西摔倒。
我登時抬頭,就看到皇上捂著胸口倒在龍椅上,像是急火攻心導致。
太子最先跑到皇上跟前,他先是呼喚“父皇”,又連忙沖宮人大喊:“快宣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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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氣倒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一夜都沒有出皇上寢殿,太子以勿擾皇上養病之名,不許人隨意前往探望,莊貴妃想去侍疾都被攔下。
眼看兩日都沒有皇上醒來的消息,莊貴妃神色越發不安,不住地在殿內走來走去,繼而又拉住我的手,“從羲,這宮里的天怕是要變了,早知道母妃就該早早地向你父皇為你請塊封地,讓你離京。”
我聞言神色一凜,先軟言安撫莊貴妃幾句,就把宋楠召到我跟前。
“我讓你偷偷放到二皇子府上的信,你放在何處?”我忙問宋楠。
宋楠說:“屬下放在二皇子的書房抽屜里。”
“宋楠,你有辦法把那封信偷回來嗎?”
宋楠想了下才說:“屬下盡力一試,主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我之前想錯了,不僅太子知道二皇兄要謀反,父皇也知道。”我皺眉低聲道。
四皇子那日的眼神實在太奇怪,如果他被冤枉,他一定不會露出灰心的表情,能灰心只證明他不得不擔下兇手的罪名。
能讓四皇子自愿擔下罪名的人恐怕只有皇上。
皇上本就不重視這個兒子,就算把罪名安在他身上,也不會覺得怎麼樣,所以四皇子才會灰心。
我繼續說:“父皇病得古怪,太子不許任何人去看望,以二皇兄的心性,他定會忍不住,他怕太子把控朝廷,所以他一定會反。但二皇兄看到我提醒的信,就未必會反,父皇等不到二皇子謀反,那麼一定會暗查此事,說不定會查到我身上。”
我不怕太子知道是我在提醒二皇子,只要他沒證據,就拿我沒辦法。但皇上知道的話,就算皇上沒證據,也會在心里覺得我是二皇子的同黨,說不定會連帶著歸罪莊貴妃。
我越想越覺得此事棘手,自己先前過于冒進,“算了,你不要去拿那封信了。
”
現在再去拿信也是無濟于事,還有可能徹底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