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兄弟倆說話吧,本宮還要去恩華寺抄寫佛經。”
我聽出皇后的言外之意,她不滿太子救我的事情。當日看到太子抱著我鳧水的御林軍不再少數,我毫發無損,太子兩處傷口,明眼人自然能看出問題。
我無從辯解,只能目送皇后離去。
幾息后,床帳后傳來咳嗽聲。
我轉眸看向床榻,想了想,走了過去。太子此時靠坐在床上,散發未束冠,他本就男生女相,此時便越發面若好女。
我本以為他該是奄奄一息的模樣,但事實上并不是。他看到我,還沖我眨了下眼。
第50章 小暑(4)
我不由地頓住腳,片刻才問太子:“你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我方問,他便將手臂處的傷口給我看,包著紗布并看不出什麼。
“疼嗎?”我又問他。
太子聞言先勾了下唇,繼而露出可憐的表情,“疼死了,不過有弟弟關心,好像也沒那麼疼了。弟弟,孤腰腹部還有一處傷,你也幫孤看看吧?傷口好像有些裂開了。”
他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
我遲疑片刻,才彎腰靠近太子。他穿著寬松的內裳,若要看傷口,還要將內裳解開。我不由抬眼看他,卻發現他正目光灼灼盯著我看。
對上我的目光,太子挑眉道:“怎麼了?”
“衣服……要解開,才能看到傷口。”我對他說。
“那便勞煩弟弟幫孤寬衣,孤手受傷了。”太子再度向我展示他受傷的那只手。
我抿了下唇,慢慢對他內裳上的衣帶伸出手。解他衣服的時候,我感覺他的氣息就落在我后脖處,我有些怕癢地偏了偏頭,此時內裳也被我解開。
太子內裳下無其他衣服,勁瘦的腰上纏著一圈紗布,傷口處則還貼了有藥的敷料。
我想再看清楚一點傷口,不由地愈發低頭靠近,“好像沒有裂開,我沒看到上面有……啊!”
我話沒能說完,因為太子忽地抱住我,他單手箍著我的腰身,聲音懶洋洋中又帶著點啞,“沒裂開就好,好冷,弟弟給孤抱抱。”
因這個姿勢,我被迫下巴抵在太子肩膀處。我立刻想掙開他,可我才動兩下,他就倒吸一口氣,“嘶——別動,傷口真要裂開了。”
我只能停下掙扎動作,可我又不想被他這樣抱著,只能氣惱地說:“既然傷口要裂開了,干嘛還抱著我?你、你冷就穿衣蓋被子。”
“被子衣服哪有抱著弟弟舒服,弟弟又軟且香。”
他言語中的戲謔意味嚴重,我不禁臉頰發燙,也顧不得他還有傷在身,猛然去推他。
太子似乎發現我真生氣了,連忙松手,“好好好,逗你幾句,就氣成這樣。”
我一得自由,連忙起身,瞧也不瞧他就轉身離開。走時,還聽到他在身后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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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軟轎,待離開東宮,才把軟墊下的醫書抽了出來,仔細將書上人體解剖圖與先前看到的傷口進行對比。
果然……
我沒有猜錯。
這場遇刺恐怕跟太子脫不開關系。
這幾日我身體好了些,反復回想看戲當日遇刺的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砍我的刺客明明前面那麼兇悍,怎麼會被我胡亂一劍就刺中胸口,還有太子……
我想拉他上來,怎麼都拉不上來,繼而他脫力滑入湖中,我也因重心不穩跌入湖水。按道理太子是沒有力氣再救我的,可他偏偏將我從水中撈起,還帶著我游了好長一段距離,根本不像是力氣耗盡之人。
太子失力入水,也是在鈕喜落湖之后。鈕喜習武,也許能看出太子的問題,所以他一直等到鈕喜入水。他留毫發無損的我在船上,證明這場行刺應該不是沖我來,我更像一個見證者。
我掉入水里的事明顯在太子的意料之外,他不想讓我死,所以不得不在我面前露出馬腳。
他抓住我手臂那瞬間是在后悔,還是想殺人滅口?
我剛剛仔細看太子腰腹部的傷,再對比醫書,黑衣刺客行刺的那一匕首正如我猜測那般避開了要害處。
太子剛剛突然抱住我,恐怕也是怕我發現什麼。
為什麼太子要弄出這場假行刺?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正在轎子里細細揣測太子的目的,外面忽地傳來行禮聲,我聽外面眾口不一的“見過九皇子”等話語,有些疑惑地問:“何人?”
軟轎旁的太監回話:“回九皇子,行禮的是今年科舉中榜的進士,這會子正要去參加殿試。”
我怔了下,原來在我生病的幾日,科舉已經到了殿試這一步。我伸手掀開轎簾,果然在行禮的二十幾人當中看到了林重檀。
林重檀峨冠博帶,濯如月柳,在一眾年齡較長的進士里極為顯眼,連我身邊隨行的小宮女都偷偷往他身上瞅。
“快快請起。”我緩和語氣道,“諸位都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從羲在這里先祝賀諸位金殿封官,桂冠喜折。”
“多謝九皇子。”眾人又行禮道。
我并不多看林重檀一眼,放下轎簾,讓宮人重新起轎。
若我料想沒錯,林重檀這次拿狀元恐怕十之八九。
等他高中狀元,本就重視他的太子也會越發器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