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經過短時間的怔愣后,默默抱住太子。
秋日寒冷,水中更甚。我被凍得牙關打顫,止不住地深吸氣。些許是我的氣息落在太子脖側,惹他不喜,他皺眉看我一眼,又扭開臉繼續往前游。
終于有御林軍發現我們,他們紛紛跳入水中來救我們。等他們靠近,我就連忙松開太子,不想再加重他的傷勢。
可就在我被御林軍抱住的時候,我的手臂被拉住。
是太子。
他拉住我手卻又什麼都不說,見我看他,又漠然松開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我沒有心神去管太子在想什麼,我讓御林軍趕緊救人,鈕喜他們還不知道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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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子遇刺的事情引得皇上震怒,皇宮大內居然能混進刺客,御林軍統領不僅被革職,還挨了五十板子,據說抬回去的時候,下半身盡是血。
不僅是御林軍統領,當日當差許多人都領了罰。那些刺客尸首衣服上沒有任何標記,一時間查不出來歷。
據說太子那邊的情況也不大好,而我從水里出來就生起了病,反反復復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徹底清醒,已是三天后。
莊貴妃衣不解帶在我床邊照顧三日,人瘦了一圈,見我醒來,頓時喜極而泣,“寶寶,從羲,你終于醒了。”她又轉而喊太醫,“太醫,麻煩你看看從羲。”
“莊貴妃娘娘勿急,微臣這就為九皇子看診。”
立在床邊不遠處的太醫將三根手指搭于我手腕上,我恍惚了下,才逐漸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母妃,鈕喜他們……”我無力地問道。
莊貴妃對我擠出一抹笑,“鈕喜沒事,只是傷得有些重,母妃請了太醫給他看診,你別擔心。
”
莊貴妃只提及鈕喜一人,我心里其實也明白其他宮人多半是兇多吉少。
太醫說我醒了身體就無大礙,這幾日生病是邪風入體,加上驚嚇過度導致,他會給我開一些寧神靜心的藥,這段時間仍需要靜養,不要動氣費心。
莊貴妃聞言松了一口氣,太醫離去后,我才問起第二件我想知道的事。
“太子還好嗎?”我記得我和太子同被御林軍救上來,他好像沒多久就暈了過去,手臂和胸腹處的傷口被水泡得發白,十分駭人。
“太子比你還早醒,只是腰腹部的傷較重,現在還下不了床。”莊貴妃怕我思慮過重,反而影響自己,勸誡我不要想旁的人與事,先將自己身體養好。
我悶悶點頭,可一閉上眼就浮現黑衣刺客被刺中胸口倒下去的樣子,他的血滾燙,飛濺在我面上。
我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怕莊貴妃發現,忙側過身,卻聞到很淡的熟悉藥味。我一愣,將我床上放的布娃娃扯到鼻間仔細一聞。
布娃娃上的確有了林重檀的藥香味。
他來過了?
他怎麼會隨便出入我的寢殿?
他……是在我身旁躺了許久嗎?布娃娃身上怎麼會有他的藥香味?
我忍不住爬起問莊貴妃,“母妃,這幾日有旁人來了嗎?”
莊貴妃見我坐起,嚇得臉都白了,“你這孩子坐那麼急干嘛?快、快躺下——旁人?這幾日除了你父皇、你那些皇兄們,就只有平日伺候的宮人和太醫來過。怎麼了?”
我擰起眉,覺得哪里不對,我又抓過布娃娃仔細聞了聞。莊貴妃看我聞,也湊近聞,然后說:“你這幾日生病喝了這麼多藥,它身上竟也帶上味道。
好了,別那麼寶貝這娃娃了,到時候洗了就沒味道了。”
也許是我聞錯了,誤把自己身上的藥味當成林重檀的。
但我心里膈應,讓宮人現在就幫我把布娃娃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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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養了幾日病,精神好轉些后,我先去看了鈕喜。鈕喜身中數刀,好在他體質強健,才撿回一條命。
鈕喜看到我來,就想從床上爬起來,給我行禮。我連忙扶住他,“不用起來,你且好好養著,有什麼需要的都跟木通說。”
木通跟鈕喜一樣都是在我身邊伺候的人,因他手腳麻利會照顧人,我特意讓他過來照顧鈕喜。
鈕喜向來面上沒什麼表情,聽我這樣說,面露拘謹,“謝謝九皇子。”
“不是你謝我,應該是我謝你,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你好好養傷,不用急著到我身邊伺候。”我陪了鈕喜一會,看他露出疲色,便留下木通好好照顧他。
我看完鈕喜又讓人帶著禮品去了一趟東宮。
剛到東宮,我才發現皇后也在。
皇后身邊伺候的嬤嬤眼尖,一眼看到我,直呼九皇子,弄得我想先離開都不成,只能硬著頭皮進去給皇后請安。
皇后坐于太子床榻旁,聽到我進來的動靜,眼波慢慢轉到我身上,她久而不語,我只能一直維持行禮的姿勢。
“母后。”床帳里傳來太子虛弱的聲音。
皇后這時才曼聲道:“平身吧,九皇子怎麼來了?不是也病著嗎?”
我低頭回話,“我這兩日身體好了些,想過來看看太子哥哥。既然有皇后娘娘在,鳳恩眷顧,太子哥哥定是無什麼大礙,那我先離開,免擾太子哥哥養病。
”
“你留下吧。”皇后喊住我,“朝兒這些時日聽本宮念叨恐怕都聽得耳朵生繭,他不愛聽,本宮也不愛說,成日不拿自己的命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