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麻袋的人沒發現我,開口抱怨道:“死了還給人添麻煩,待會我們還要把地上的血洗干凈。”
“快點走吧,別被九皇子看到了,要不然我們兩個的頭也保不住。”另外一人催促道。
兩人匆匆離開,我看著地上殘余的刺眼血跡,反胃、害怕的同時意識到太子遠不是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他暴戾無道,從不把旁人的命當命。
我不得不暫停我的計劃,想再細細謀劃一番。
與虎謀皮,并非易事。
而第二日,宋楠給我送來消息。
段承運勸動段老爺把段心亭送去外地老宅養病,馬車在今日下午離城。
這是捉住段心亭的最好機會,我不想錯過,就讓宋楠帶人偽裝成山匪,伺機而動。
宋楠對京城沿帶的地形極為熟悉,加上他也跟山匪對上過數回,所以偽裝起來并不難。
三日后,宋楠傳來好消息,人已經捉住了。我們只抓了段心亭和他的貼身小廝,讓其余人回去報信拿贖金,然后再在小廝面前上演一出段心亭假死的戲碼。
我和宋楠已經商議好,綁到人后,把小廝和段心亭兩人分別關在外間和內間。在外間的小廝看不到里面的情況,只能靠耳朵聽。宋楠會偽裝成色迷心竅的人,意圖強暴段心亭,再在段心亭的反抗中,假意失手殺了對方,實際上是把段心亭打暈。
小廝看到渾身是狗血的宋楠出來,過度驚嚇后會信個大半,等他再看到里面面朝下,躺在血泊的段心亭,估計會信了另外一半。
然后宋楠折返回來,把昏迷的段心亭拖出去,偽造拋尸的假象。
為了讓段家人真的相信段心亭真的死了,宋楠還會將提前準備好的無人認領的死囚尸體放在溪水里。
等段家人尋來,有段承運的暗中出力,又有小廝的佐證,應該會把這個被水泡得看不清面容身形的死尸當成段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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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基本沒有紕漏,但實施起來我依舊擔心,怕某個環節出差,導致滿盤皆輸。不過還好,宋楠沒多久讓人傳信說事成了。
我特意等了幾日,才去關段心亭的宅子。
宅子是聶文樂幫我找的,附近幾乎沒什麼人家,宅子里特意打造了個密室,即使段心亭在密室大喊大叫,也不會有半點聲音傳到外面。
我進入密室,就聽到段心亭的尖叫聲。我身旁的聶文樂面露厭惡地嘖了一聲,“這家伙怎麼瘋成這樣。”
段心亭此時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我都一時沒能認出他。他一看到我,尖叫的頻率更快了,還亂喊什麼,“鬼……鬼又來了,救命!別殺我……有鬼!”
“這里有人照顧他嗎?”我問聶文樂。
聶文樂說:“有,我找了個信得過的聾啞老頭照顧他,也留了幾個人守著他,免得他逃。”
我沉思片刻說:“你跟那個老頭說要好好照顧他,最好能照顧得白里透紅。還有,讓口嚴、信得過的大夫給他看病,能治好他的瘋病最好。”
聶文樂雖然不懂我為什麼要好好養著段心亭,還是立即答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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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眼快到八月中旬,我和林重檀共同的生辰之日到了。我聽上官大儒說林重檀身體漸好,因在忙及冠禮的事這段時間所以沒隨他進宮。
男子虛歲二十及冠,林重檀的及冠禮在三叔府上舉辦,給林重檀主持及冠禮的人遠有來頭,是教授過一朝三帝的先太傅,世稱苦素先生的苦素大師。
苦素大師早在十年前就出家,但這次居然為了林重檀愿意出世授冠禮。
我從聶文樂那里得知林重檀的及冠禮極其盛大,父親和大哥為了林重檀的冠禮,提前趕到京城。本該太子也要出席,但因太子如今還在禁足,只派人送了禮去,不僅太子送了禮,許多勛爵人家子弟也前去觀禮送禮。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有名的大儒,包括林重檀的恩師道清先生,也是舟車勞頓從姑蘇趕來。
至于我,沒人知道我的及冠禮跟林重檀是同一日,聶文樂也不知道。在林重檀在笙歌鼎沸、膏梁錦繡中度過生辰的時候,我獨自點了一炷香。
在香快燃盡的時候,宋楠出現了,他手里拿了一個錦盒,“主子,林重檀身邊的小廝送來的。”
等宋楠退下,我才打開錦盒。
里面是一頂玉石冠帽和一套冠禮的禮服。
我盯著錦盒的衣物許久,還是沒忍住換上。可換上后,我卻不敢看銅鏡。我雖活著,但再也不是林春笛,穿上這身衣服又有何用。
原來還有良吉陪我身旁,現下良吉在九泉之下。
這一切都拜林重檀所賜。
我咬住牙,拿起花剪,憤怒將身上衣服剪碎,又把冠帽扯下狠狠丟擲在地上。或許是我的動靜太大,驚動了莊貴妃。
莊貴妃踏進來看到我此時的樣子,立刻讓身后的宮人退出去,關上殿門。
我看到莊貴妃來了,不由將手里的花剪藏在身后,她走到我面前,溫柔地對我伸出手,“從羲乖,把剪刀給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