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我喃喃將他寫的最后一句念出,不覺眼睫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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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傳出去后,這次懷疑我的人少了很多,繼而,這首詩傳入青樓樂坊,被里面的女子作為唱詞開始吟唱。
這事傳到我耳朵里的時候,林重檀也來找我了。
跟上次醉酒見我不同,他這次顯然表情不好看,良吉都看出來了,找了個借口害怕地溜了。我也有些發憷,強穩心神問他,“怎麼了?”
林重檀閉了閉眼,“那首詩你為什麼要傳出去?”
“我……那不是你寫給我的嗎?”
“是寫給你的,但不代表你可以……”林重檀沒有把話說完,就把臉轉向一旁。
其實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生氣,那晚他不是答應了嗎?還有,明明之前那首詞比這首詩寫得更好。若是生氣,他應該更要為了那首詞生氣。
我知道自己沒理,被他這樣質問,臉上也掛不住,“你不愿意,我去跟那些人說清楚,詞和詩都是你寫的。”
沒等我走出房門,他就拉住了我。
“算了。”林重檀情緒好像已經恢復,語氣也變得溫和。
我看他幾眼,仔細回想上次與這次的區別。片刻后,我反拉住他的衣袖,“你……你要做嗎?”
第26章 清明(3)
林重檀方才還露出笑容的臉瞬間變成面無表情,甚至比來時更加讓人害怕。我不禁松開手他的衣袖,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但下一瞬,我聽到他說:“好啊,今晚去我那。”
我低下頭,許久才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好像與秦樓楚館的妓子孌童并無區別,若說有,他們都是生活所迫,走上這條路,而我是自己主動的。
去林重檀那里前,我仔細將身體洗凈,腦海里則閃過生辰之日的情形。不知為何,我對即將發生的事好像并非全然是害怕。
我不敢再多想,取下屏風處的衣袍從浴桶里出來。良吉知道我要去林重檀那里,他端了一碗甜牛奶過來,“春少爺,天氣寒了,你喝點東西再走吧。”
我將甜牛奶接過,喝了幾口,對良吉說:“我今晚不會回來,你把門鎖好。”
良吉點頭,“那我待會把明日的書本準備好,方便明早白螭來拿。”
到了林重檀學宿,我發現白螭和青虬竟然都不在,只有林重檀一人坐在里間。他明顯也是剛沐浴完,一根青繩松松綁著如墨長發,我走近了,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
他正手持一本書在看,些許看得太過入神,直到我停在他身旁,他才發現我來了。
林重檀側過臉看我,唇角蕩出淺淺的幅度,“來了?路上可有凍著?”
我悶悶點頭又搖搖頭,因為太過尷尬,眼睛不太敢往他身上看。沒多久,我就被林重檀抱進懷里,我如以往一樣,讓他將燭火滅幾盞,可他沒有理我。
我以為他是沒有聽到,又喊了他幾聲,“檀生……檀生,你把蠟燭滅了。”
林重檀終于理我,他目光定定地看我片刻,突然唇角的幅度加深,“小笛,你今日也幫幫我。”
我愣怔了下,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直至他引我看向某處。
“含住。”林重檀說。
雖然我和林重檀這段關系已經超過一年,但我從來不敢怎麼看他的那里,林重檀曾經讓我用手幫他,但因為我不愿意而沒有成功。
見我不動,林重檀溫聲催促,“不能總是我幫你對不對?小笛,我今天有點乏了,所以你自己來好嗎?”
一剎那,我想離開這里,可是我才拿了林重檀一首詩。
“小笛?”林重檀喊我。
我身體輕輕顫抖,慢慢將頭低下。但幾息后,我就趴在床邊干嘔起來。我嘔不出東西,只是猛地咳嗽,把胃里的難受逐漸壓下去后,我忽地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一旁的林重檀。
林重檀方才撫我長發的手已經握著拳,他面色含霜地冷眼看我。我身體又是一抖,撐著手臂想離開這里,我不想做這種事了。
但林重檀抓住我腳踝,將我生生拖回他身邊。
“躲什麼?你不想再讓我給你寫詩寫文章了嗎?”林重檀將我制在他懷中,不許我動。
我總覺得今晚的林重檀跟往日都不一樣,他對我的態度輕佻戲謔。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搖頭看著他。
“又哭了,哭什麼?覺得我欺負你了?”他這樣說著,可看我眼神沒有一絲憐憫,相反過于冷漠,“你不愿意做剛才那件事就算了,但小笛你自己把腿分開。”
我這時才知道林重檀不是沒有聽到我讓他熄滅燭火,他是不想熄,他以一種極為高高在上的姿態審視我,而我不著寸縷像個低級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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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吉,開門!”
良吉被我聲音吵醒,睡眼惺忪打開門,看到門口的我時,明顯呆住。我沒有心情去管良吉此時在想什麼,腳步發軟走進房間,將門鎖上后,便也再也撐不住地癱坐在地。
“春少爺,你怎麼了?”
良吉在外面問我。
我回不了他,因為我一說話,哭腔就會跑出來。
我近乎崩潰地低聲抽泣,覺得自己臟透了。
沒有人比我臟,也沒有人比我更下賤。
翌日,白螭過來送東西,食盒的最后一層裝的是藥膏和一張紙,紙上是林重檀用簪花小楷在楓葉信箋寫的一首新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