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點燈?春少爺,你今天不背書了嗎?”良吉不解問。
我讓良吉聲音小些,別被隔壁的越飛光聽到。
“良吉,你說我明日去跟典學請假怎麼樣?”我還是怕越飛光說的話,我怕他說的是真的。
但我沒等良吉回答,又搖頭道:“我不能請假,請假功課就跟不上了。”
我心里泛苦,又拿不定主意,等到夜很深了,才有了零星睡意。翌日,我稀里糊涂剛睡醒,就聽到良吉邀功似的跟我說:“春少爺,事情可以解決了,二少爺讓我們等幾日!”
“什麼?”我忙從床上坐起。
原來良吉昨夜趁我睡著后,偷偷去找了林重檀,他把我和越飛光的事情和盤托出,還說我寢食難安,人都瘦了幾圈。
“二少爺聽了之后,就讓我回來告訴你,讓你放心,說這事他來解決。”良吉說。
林重檀怎麼解決?難道他要告訴三叔或者父親?
我想去找林重檀,但腳步邁出去又頓住。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跟父親說這事的這條路能走。
幾日后,良吉跑來跟我說,允王府的人來了,接越飛光回家。越飛光一開始不愿意走,最后是允王在馬車簾后露面,越飛光才臉色難看地爬上馬車。
我沒想到允王會親自來接越飛光,看來應該是林重檀告訴了三叔,三叔又去找了允王。
恰逢過兩日便是一個月的休沐時間,我去跟三叔道謝,三叔卻露出很疑惑的表情,“春笛,你要謝我什麼?”
“三叔不是……”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住嘴,轉而說,“我說謝謝三叔上次派人給我送衣服。”
“哦,那個啊,那是你三嬸一手操辦的,說現在天氣漸漸暖和,家里孩子可以都做幾套衣裳。
”三叔說。
我借口去謝三嬸,從三叔的書房離開,正好此時林重檀從外進來,我與他正面迎上。
自那日喝酒事件后,我沒有再主動去他那里,也沒有跟他偶遇過。林重檀此時看到我,仿佛任何齟齬都沒有發生過,對我淡淡頷首后,走進三叔的書房。
而后我又去見了三嬸,旁敲側擊發現三嬸也不知道我在太學被越飛光等人欺負的事。
看來林重檀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三叔,三叔不知道,遠在千里的父親更不可能幾日就能請動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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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結束,越飛光也繼續回到太學讀書,但這一次他和他的狗腿子都沒有再繼續欺負我,仿佛已經對我失去興趣。
我在慶幸的同時,也開始思考要不要去跟林重檀道謝。
“春少爺,你都在屋里走了二十多圈了,你到底在煩什麼啊?越世子嗎?”
我搖頭,“不是,我是在想……”我閉了閉眼,總算把心里話說出來,“我想去跟二哥哥說謝謝。”
“去說就好了。”良吉完全不懂我在煩什麼,天真地開口。
我心緒復雜地又開始轉圈,一直到要入睡,我才小聲跟良吉說:“去說謝謝,總不能空著手去,我該送什麼給他?”
良吉一邊放下床帳,一邊道:“二少爺什麼都不缺,其實春少爺你不送也沒關系,不過一定要送的話,可以送點外面買不到的。”
“哪有外面買不到的?”
良吉看我,“春少爺你自己做的就是外面買不到的啊。”
良吉提醒了我,可我又拿不出什麼,糕點我做得不好吃,飯菜更不行,最后又是良吉提醒我,說我可以給林重檀做個布娃娃。
“布娃娃?他會喜歡嗎?”我看著自己床上的那個布娃娃。
良吉點頭,“會啊,上次二少爺就看著那個布娃娃,看了很久呢。”
因為這句話,我才知道我之前腳傷加重,感染風寒,那夜是林重檀去讓人請的大夫,還在我床邊守了許久。
兩事疊加,再加上之前逃難的事,我就算討厭林重檀,也覺得該好好跟人道謝,于是我花了幾日時間,緊趕慢趕做出了一個跟我的布娃娃差不多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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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的?”林重檀看到我遞過來的布娃娃,似乎有些驚訝。
我沒說話,只點了下頭。
林重檀接過布娃娃,低頭看了一會,才抬眸對我微微一笑,“我很喜歡,謝謝小笛。”
“你不用謝我,這是我給你的謝禮,謝你幫我解決越飛光的事。”天知道我為了這句話練習了多少遍。
我自己從未想過我還會真心實意跟林重檀說謝謝的一天。
林重檀聽我這樣說,并沒有多談這個話題,轉而問我上次的字帖有沒有在練。
字帖?
我愣了下,才想起林重檀給了我一本《雁塔圣教序》的字帖,那日我從林重檀這邊回去,被越飛光嚇到,就胡亂把字帖放在桌子上,沒有再管。
林重檀從我的反應猜出結果,不過他并沒有生氣,又要我拿最近寫的字給他看。
我只好坦白承認,最近在學業有所松懈,光罰站就領了好幾回。
“那以后還是每日亥時四刻來找我。”林重檀對我說。
又恢復到每日去找林重檀的日子,天氣漸漸炎熱,到了隨便動一動都要出汗的地步。我這日依舊準時到林重檀的學宿,可他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回來時身上酒氣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