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你的溫柔》第92章

  每個人都點了些喝的,點的也都是平價的酒,青島,燕京一類的。點完單,在座好幾個人都笑著說太久沒來這種校園酒吧喝酒了,氛圍都有點不習慣。

  小舞臺上有個年輕女生抱著吉他唱民謠,旁邊還有個鍵盤不時彈幾組和聲伴奏。

  趙覓坐臺下喝了兩口燕京,評價,“和當年梁松庭駐唱時的盛況沒法比。”

  那時的梁松庭每周來酒吧一兩次,但絕對是這里駐唱水平的天花板。

  郁清灼在一旁表示認同,又湊近梁松庭,對他說,“我常常夢回你的現場。”

  郁清灼說這句話只是表達自己對過去的懷念,沒有存別的心思。再讓梁松庭上臺去唱歌,他更是想都沒往那兒去想。

  梁松庭摟著他,低頭貼在他耳邊說,“不用夢回,你想聽現在就有。”

  梁松庭說得很輕松,郁清灼嚇了一跳,轉頭去看梁松庭,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梁松庭被他這種反應逗笑了,問他,“聽嗎?”

  郁清灼攥了攥拳,因為過度的驚喜,他的手指好像瞬間都發涼了。

  他說“聽”,眼神特別亮。

  梁松庭站起來,一手推開椅子,沖一旁的趙覓說,“覓哥,我去上面唱一首,你幫忙跟經理打個招呼。”

  他話音一落下,整張桌子的人瞬時都安靜了,一齊望向站在桌邊的梁松庭。

  路白菲捋了下頭發,失笑道,“今晚不虛此行。”

  趙覓反應還是快的,愣了兩秒也站起來,說,“你唱你唱,我去給你說一聲。”

  梁松庭笑著在郁清灼頭上揉了一把,問他,“聽什麼?”

  郁清灼聲音都有些發顫,“唱什麼都好。”

  梁松庭還是噙著笑的,說了句“行吧”,轉身朝小舞臺走去。

  周日晚上的客人不如周五周六那麼多,加上又快到期末了很多學生也要復習備考,今晚的酒吧不算多麼嘈雜。

  郁清灼筆直地坐在椅子里,視線追隨著梁松庭。

  有關梁松庭的每一種聲音,似乎都被無限放大了。郁清灼聽見他上臺的腳步聲,拉動高腳凳的聲音,所有感官都被有關梁松庭的一切占據。

  梁松庭走到鍵盤跟前,說了歌名,然后給了自己要唱的Key。鍵盤有些驚訝,“這麼低啊?”

  梁松庭淡淡應一聲,“能唱,您一會兒給個前奏就行。”

  鍵盤說聲好嘞,調了音效模式。這時候舞臺上的追光打開了,是趙覓在后面讓人特意給開的。

  梁松庭本來只想低調地給郁清灼唱一首,沒想到趙覓還給他整這一出。

  追光就打在他剛把椅子搬好的那個位置上,梁松庭拿起話筒說了聲,“覓哥,追光關了。”

  趙覓才不管他呢,坐下面一臉壞笑,也不吭聲。追光仍然亮著。

  梁松庭沒轍了,他走到追光下面,覺得熱度灼人,只得把外套一脫搭在椅背上,底下已經有人開始吹口哨了。

  梁松庭形象這麼好,誰看了不眼饞呢。

  鍵盤給了一組和聲,梁松庭看著臺下的郁清灼,前奏彈完,他聲線低沉地唱了第一句。

  唱得沒有當年好了。那是自然的。

  七年沒開嗓,氣息、技巧什麼的都會退步。但郁清灼只聽了一句,就感覺自己幾乎不能呼吸了。

  梁松庭唱的是《恰似你的溫柔》,鄧麗君的老歌。他們第一次分手時,郁清灼就在KTV里點了這首歌。

  時隔七年再聽,郁清灼就連心尖上都抽著疼。

  他喝了一口酒,勉強壓一壓情緒。握著酒瓶的手有點抑制不住地抖。

  梁松庭始終是比他更有自制力,這時坐在小舞臺中間,慢慢地也在找回過去唱歌時的音感,氣息漸漸穩了,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

  他一直看著郁清灼唱,郁清灼坐在下面,明顯地快繃不住了。梁松庭看著他單手攥著啤酒瓶,神情里流露出少見的脆弱,這一刻梁松庭很想下去抱抱他。

  郁清灼的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梁松庭坐過的那把椅子空著,別的朋友都不來打擾他。郁清灼深呼吸了一次,偏過身去問一旁的趙覓,“能給庭哥點個花場嗎?”

  趙覓打趣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搞這種情調呢?這酒吧現在不是我的,梁松庭也不是駐唱的,你買花的錢他拿不著提成啊。”

  郁清灼哪里會在乎這個,掏出手機準備刷二維碼。

  趙覓招手叫來服務生,這個過程中郁清灼一直都注視著臺上,不管是和趙覓說話,或是和服務生說話,他都只是側著身,但眼神沒落在他們身上。

  服務生報了個價,這間主要面向學生的酒吧消費不算高,最貴的花籃也就八百多。

  郁清灼說,“你們別送,讓我自己送。”

  服務生很機靈,沒過幾分鐘就抱著花回來了,很大的一束紅玫瑰直接交到郁清灼手里。這下滿桌的人都開始敲瓶子起哄。

  梁松庭已經唱完了副歌段,一旁的鍵盤正在彈間奏。郁清灼抱著花走到舞臺邊,可是最終沒有上臺。

  當著太多人的面,其他幾桌還有客人掏出手機似乎在拍視頻,郁清灼不想搞得那麼喧嘩。

  梁松庭拿起麥克風,看著站在臺下的清灼,身后的旋律再一次響起。

  郁清灼把花放在臺階邊,然后又在臺階上坐下了。他兩只胳膊撐著曲起的膝蓋,手掌捂著臉,肩膀開始小幅度的顫動。

  從梁松庭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郁清灼哭了。

  回國快一年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不管多委屈的時候,清灼都沒哭過。他沒在梁松庭跟前掉過一滴眼淚。他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傷痕展示出來博取同情的人。

  可是他現在哭得完全收不住了。原本很干凈很優雅的一個人,當眾哭得什麼形象都不要了。

  沒有一對深愛過的戀人可以笑對七年的分別。冷峻如梁松庭不能,矜傲如郁清灼也不能。

  郁清灼不介意這場眾目睽睽之下的失態,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曾經錯失過什麼,沒有人懂得梁松庭給過他的愛與溫柔,也沒有人能體會他此刻必須以眼淚才能沖刷的痛苦與愧疚。

  梁松庭關掉了麥克風,將其放在高腳凳上。

  小酒吧里異常的安靜,鍵盤的演奏停止了,臺下似乎還有人發出小聲的啜泣聲。

  對旁觀者來說,這只是一首五分鐘不到的未唱完的歌,他們也許能猜到這對愛人經歷了什麼,也許猜不到。

  梁松庭走到臺階邊,蹲下身,將郁清灼攬住。

  他沒有說不讓他哭,沒有講潦草的話哄他,只是將清灼緊緊摁在懷里,同時從自己T恤的前襟口袋里掏出一件東西,塞到郁清灼手里。

  那是一枚放在絲絨袋子里的素鉑金戒指,也是郁清灼無名指的尺寸。

  郁清灼這一生修復過無數的舊物。唯有梁松庭,能夠修補破碎后的郁清灼。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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