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庭說,“遠程辦公也一樣的,不耽誤。”
傅晶看著站在床邊高高大大的兒子,再想到他大晚上地趕來陪床,心里也不好受,忽然問他,“你和清灼復合了嗎?”
梁松庭近來和傅晶提過一些自己感情上的事,他沒有猶豫地說了聲“是”,停頓了下,又說,“媽,現在不說這個。”
這次復合在傅晶意料之中,她聽后輕輕嘆了口氣。
梁松庭起身去關掉了病房的燈,又回到椅子里坐下。
傅晶讓他回家去睡,梁松庭說,“等你掛完點滴我再走。”
這間醫院距離傅晶所住的小區不遠,等傅晶睡下了梁松庭可以回家休息幾小時,明早來接母親出院。
母子倆都不再說話了,病房里只有點滴管均速淌過的聲音。
過了好一陣子,就在梁松庭以為傅晶已經快睡著時,忽然聽見她說,“松松,媽媽和你爸爸在感情和婚姻上并沒有給你做出一個好榜樣,我們結婚時有些草率,離婚也沒有太多顧及你的感受。但你對感情這麼專一,讓媽媽又驕傲又心酸。”
梁松庭聽后笑了笑,對傅晶說,“媽,清灼也很專一,我們分開這些年他有他的難處。”
傅晶并不是一個多慮多事的母親,但她始終記得梁松庭研三那年所經歷的一切。
郁清灼能給那時的梁松庭帶來那麼大的影響,就算開明如傅晶,現在想想也是會覺得后怕的。
病房里并不適合聊天,最后傅晶說,“媽媽相信你的判斷吧。”
梁松庭上身前傾,同時伸出手,隔著被子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母親的手背上。
-
新年前后這幾天,郁清灼和梁松庭遇到的事情都有點出乎他們各自的意料。
梁松庭去陪傅晶養病,但一直保持著與郁清灼的聯系。30號上午他給清灼撥了一個視頻電話。郁清灼當時起床不久,在接到梁松庭的電話之前,他剛接過姐姐郁蘇的電話。
梁松庭坐在陽光正好的廚房里和他視頻,郁清灼知道他在家中,說話不免有些顧慮。
他問梁松庭,“傅阿姨好些了嗎?”
梁松庭說“好多了”,繼而笑著問清灼,“要和她打個招呼嗎?”
郁清灼眼睛微微睜大,很想說還是不要了吧,又不能直接說出口。
梁松庭知道他擔心什麼,哄著他,“我媽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就和她隨意問個好吧。”說著拿起手機走到客廳里,對傅晶說,“媽,我和清灼在通話,你要看看他嗎?”
手機轉而遞到傅晶手里。傅晶并不馬虎,戴著眼鏡很認真地打量屏幕里的青年。
視頻里的郁清灼穿一件淺色絨衣,看起來比曾經20歲的時候要消瘦一些,但眉目出落得更為清俊。
他仍然叫傅晶“傅阿姨”,又說,“這次沒和庭哥一起回來看您,希望明年有機會。”
雖然只是一兩句話而已,但和傅晶印象里的郁清灼已經完全不同了。
傅晶并沒有為難他,昨天她和梁松庭聊過郁清灼,梁松庭的態度那麼明確,傅晶只有這個獨子,她理解他做的一切選擇。
傅晶在視頻里和清灼聊了幾句,聊得不深,但氣氛和睦。梁松庭一直坐在旁邊。手機的前置攝像頭角度有限,梁松庭還時不時地偏頭靠向傅晶,讓郁清灼看到自己。
幾分鐘后手機又交回到梁松庭手里,梁松庭對著屏幕那頭正襟危坐的郁清灼笑了笑,夸他,“這麼乖。
”
清灼不說話,等到梁松庭回到廚房,他才松了口氣,說,“庭哥你辛苦了。”
能讓傅晶這麼友善地對待郁清灼,梁松庭一定說了很多有關郁清灼的好話。
廚房里光線明亮,梁松庭的五官輪廓在日光的照映下也不像平常那麼冷硬了。他的聲音不大,應該是不想讓隔壁客廳的母親聽到,他慢慢地說,“郁郁,你都值得。”
郁清灼先是愣了愣,而后拿開了手機,對著身邊的一堵白墻,只剩下聲音傳過來,“庭哥,我要掛了。”
郁清灼有點受不了自己的敏感。他沒哭,但已經有了想哭的沖動。
梁松庭的聲音帶著笑意,“陳叔叔今晚回家,明天我回來陪你跨年。”
過了片刻,郁清灼把手機攝像頭又轉回自己臉上,很認真地說,“你和傅阿姨他們一起過了年再回吧。”
梁松庭問他,“想我嗎?”
郁清灼老老實實承認,“很想。想得發瘋。”
“那我就回來。”梁松庭說得毫不猶豫。
又聊了一會兒,掛電話之前梁松庭忽然問了一句,“這兩天在家有沒有別的事?”
他只是隨口一問,清灼卻噎了一下,才說,“沒有啊,放假了我就每天晚起晚睡補補覺。”
如果不是隔著視頻,梁松庭立刻就會發現郁清灼在撒謊。
郁蘇回來了,清灼今晚要和姐姐一家吃飯,但他沒有告訴梁松庭。
如果說了,那麼梁松庭趕回來的可能性很大。原本他要同母親和繼父吃一頓闔家團圓的飯,現在換成了郁清灼的家宴,怎麼說都不合適。
郁清灼不想把這道難題扔給他,于是選擇瞞著不說。
當天晚上郁清灼在萃華樓訂了個包廂宴客,不單有姐姐姐夫和小侄女在場,也請到了趙仕銘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