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九殷輕聲道,“是因為你太愛我。”
束臺看著九殷,眉頭皺起來,聲音里也有些濕意。
“我不愛你。”束臺看著九殷,像是在極力闡述什麼,他道:“我不愛你。”
九殷微微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他沒有否認,但是束臺心里依舊不好受,像是心里塞滿了風絮,絲絲繞繞,纏的人好疼。
“我不想在同你這個樣子下去了,”束臺道,“怪沒勁的。等結界修補好,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九殷默了默,“你要去哪兒?”
“就在凡間,”束臺道:“我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忘掉你。”
九殷胸腔里的心臟一下一下的跳動,每跳一下都很疼,但他還是那副溫和的語調,問道:“做些什麼呢?”
束臺想了想,“學著做個凡人好了。”
“好。”九殷心如刀割,但他笑著望向束臺,說,“好。”
第49章
結界布置到最后,由九殷收尾。那一日剛剛下過雨,呼吸間都是清潤的雨氣。束臺自洞府中走出來,找到把自己綁著蕩秋千的河洛。
河洛不知道怎麼搞的,頭朝下,兩只腳丫子在半空中撲騰,看起來還挺開心。
“你也不嫌頭暈。”束臺把他拎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河洛道:“松開我。”
束臺有些嫌棄的松手,河洛依然大頭朝下晃晃悠悠,“問吧。”
“結界快要修補完了,你和九殷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吶。”河洛的聲音隨著他蕩秋千的動作忽遠忽近。
束臺倚在樹邊,沉默了一會兒,道:“九殷曾同我說過,他想構建一個沒有神仙干預的人間,他之后還會去做這件事嗎?”
河洛想了想,道:“結界一旦著稱,隔絕天上人間,神仙妖魔等閑不可進入凡間,同他最初的構想也差不離了吧。
”
不等束臺說話,河洛的聲音晃晃悠悠的傳過來,“便是沒有別的辦法,九殷也做不了更多了。他失去了天道的身份和權柄,西王母那邊還在追殺他,他如今只剩下自保的能力了。”
河洛把九殷說的好可憐,偷偷的觀察束臺的神色。
束臺沉默半晌,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呢,”河洛問道:“上頭神仙兩族打架的事,你還管不管了。”
束臺袖著手,望了望天,道:“或許他們根本不需要我。”
河洛想想也是,束臺對西王母來說最大的用處就是給九殷設局,而對于不知道內情的神族眾人來說,束臺已經被他們獻祭掉了。
河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聲嘟囔,“你要是一萬三千年前也這番態度,哪還有后來這麼多事情。”
束臺聽見了,但是沒說話 ,他想,要是一萬三千年前九殷能為他心軟一點,不也沒有這麼多事?
只是時至今日說這些話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束臺站直身子,撂下一句,“我走了。”
河洛忙把自己正過來,叫住束臺,“你不去同九殷道別嗎?”
束臺頓了頓,道:“不用了。”
束臺說走,就真的走得干脆利落,一襲紅衣,滿頭白發,穿梭在茂盛的叢林中,身影漸漸被層層疊疊的葉子遮掩,直到消失不見。
他一路走到不周山腳下,過了這個地方,便是凡間了。山腳下的河寬闊很多,河面水流緩緩流動。
束臺走到河邊,蹲下身洗了洗手。河水從他的指縫中流出去,束臺看向河中自己的倒影。
他撫了撫自己滿頭的白發,既要做個人,那還是該入鄉隨俗一些。
隨著他的手掌拂過,滿頭的白發重新變為黑色。他將頭上殷晚的不盡木簪子取下來,指腹摩挲那兩個篆刻的小字。
殷晚,束臺心里默念,殷晚。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樂聲,束臺望去,之間河面上一艘小船,船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公子,正在撫琴。
束臺很驚訝,此地不過剛出不周山,竟有凡人的蹤影。如今的凡人真的哪里都去得了。
那年輕的公子看到束臺,也很驚訝,招呼船夫把船劃過來,遙聲問道:“閣下是何人,可是迷了路,需不需要我載你一程?”
束臺站起身,想了想,點點頭。
那年輕公子便叫船夫把船劃過來,等離得近了,看見束臺那張臉,年輕公子眼中閃過驚艷之色,頗有些手足無措之感。
束臺上了船,發現這是一艘小小的畫舫,里面桌椅茶點俱全。年輕公子同他解釋,他本是同人泛舟湖上,不過打了個盹便不知怎麼飄到了這里。他彈琴,也是希望能有人聽到,好幫他找回原來的路。
年輕公子看向束臺,拱手道:“在下成文彬,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束臺。”束臺攏著衣袖,道:“你方才彈的曲子叫什麼?”
成文彬不妨他問起這個,愣了愣才回答,“是一首古曲,名叫《長相思》。”
成文彬將詞曲不急不忙的道來:“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束臺手指挑了一下琴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
“兄臺喜歡這一句?”成文彬笑道:“大多人都喜歡最后一句,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