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晚不明所以,他看向西王母,西王母也看著他,“那時候的凡人還很知禮數,見了上神,知道跪拜。”
殷晚站的筆直,聲音十分平靜,“穆王是來拜見的,我是被你抓來的,自然不同。”
西王母似乎是笑了一下,她問殷晚,“你如此不敬上神,不怕被懲罰嗎?”
“不跪拜就是不敬嗎?”殷晚反問道:“僅僅因此就要施以懲戒的神明,如何讓我尊敬呢?”
西王母頓了頓,認真打量殷晚。殷晚立在殿中,身長玉立俊若修竹,通身氣度頗為不凡。他面對著可以隨意處置他生死的西王母,不見一絲局促緊張,閑庭信步般的站在那里,倒叫瑤池仙境成了他的襯托。
西王母挪開眼,語氣中頗為感嘆,“想必這就是天道要的結果吧,神族式微,凡人不知神明不畏神明。他以為這樣便能讓凡人不受干擾的發展,但在我看來,心中沒有敬畏,只能是自取滅亡。”
殷晚沉吟片刻,問道:“那麼神族的心中可有敬畏?”
西王母的目光倏地一縮,看著殷晚的眼中一瞬間迸發出凌厲的忌憚和殺意。
“那麼神族的心中可有敬畏?”高臺之上,天道大人目光平靜的垂下眼眸,說出了這句話。
西王母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波瀾,“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凡人,”西王母直直的看向殷晚,“你既對神族不滿,又為何待在束臺身邊,你有何企圖!”
說到“企圖”二字,殷晚的心顫了顫,幾乎以為西王母知道了自己同天道的事情。他穩了穩心神,道:“我對神族并無不滿,我只是反駁你的話罷了。束臺同你不一樣,他聽得進去別人的話。
”
西王母凝視著殷晚,忽的笑了,她一笑,殷晚只覺身上忽的松了一下。
“束臺麼,耳根子軟,慣會聽這些歪理。”
殷晚看向西王母,西王母的聲音放松下來,“不逗你了,我請你來,只是想見見你。我知道你同束臺的關系,有點不放心他的眼光。”
殷晚聞言,身形也稍微放松了些,他笑了笑,拱手行了一個十分符合儀態規范的禮,“殷晚失禮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事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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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西王母上下打量殷晚,臉上帶著一抹輕笑,“我以前只聽束臺提起過你,今日一見,你果然是個很聰明的年輕人。”
西王母走下玉座,走到殷晚身前,“同我來。”
西王母領著殷晚走出大殿,大殿之前,便是蓬萊最負盛名的瑤池。偌大的瑤池遍開金蓮,云霧氤氳在瑤池上方,金蓮隨風搖曳。只是池水里缺了幾尾錦鯉,讓整個瑤池少了幾分生氣。
“束臺是個很容易被騙的人,”西王母走在殷晚前面,“你或許已經知道了,束臺自小長在天道身邊,天道偏愛他,族人們敬重他。他便不曾經歷過什麼挫折,自來沒有防人之心。”
“當我得知他同一個凡人相交的時候,我很不高興。”西王母看了殷晚一眼,“我的話可能不好聽,但我還是要說,凡人生性狡詐,最擅長欺騙。”
殷晚心說這話不錯,但開口的時候他卻道:“王母這話未免有失偏頗,恕殷晚造次,您才見過幾個凡人呢。”
“我只見過一個,”西王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殷晚,“他說他會回來找我,但他再也沒有來過。我只遇見他一個,他便騙了我。
難道是我單單遇見一個最會騙人的麼?”
殷晚閉上嘴不說話了。
兩個人路過一棵繁茂的大樹,大樹的枝葉忽然顫抖了兩下,在瑤池上方投下了一段影像。
名山大川之間,一抹紅色的身影穿梭其間。殷晚停下了步伐,看向那段影像。
那是有關束臺的影像,倏忽之間,束臺停了下來。他立在一株大樹頂端,腳下輕輕踩著樹葉子,負手看向前方。
他對面是個穿黑衣服的人,手上的長劍反射著冷光。
西王母見殷晚停了下來,也停了下來,看向這段影像。
“這是梼杌,”西王母道:“是束臺的幼弟,梼杌性情暴戾,為禍三界,太子長琴請他鎮壓梼杌。”
只見梼杌腳下一點,欺身上前,他略過林木,快的只剩下一陣影子。他快,束臺比他更快,只是稍稍的錯了錯身,便避開了迎面劈來的長劍。
殷晚看去,只見束臺手里拿著一把扇子,看起來脆弱的扇子竟比得上梼杌手中的利劍,手腕翻轉之間的幾下格擋,反逼得梼杌不得不后退。
束臺手中的扇子旋了一旋,姿態依然游刃有余,悠然自得。
“你莫要再冥頑不靈了,”束臺道:“你這次闖下的禍事不小,天道不會輕易放過你,老老實實找個地方睡幾年,避避風頭不好嗎?”
梼杌冷笑一聲,“若有一日你被囚于深淵不見天日,還能說出這番風涼話嗎?”
束臺搖了搖扇子,道:“我又沒有犯錯,憑什麼囚我?”
梼杌冷笑一聲扔了寶劍,大吼一聲變為原形,一只兇猛的巨獸出現在深林之間,頃刻間,山上的活物便四散逃竄。
束臺面色凝重了起來,他收了扇子,同樣變為原形。火紅的鳳凰翱翔在天際,天邊流霞不及他尾羽一分燦爛,揮開的翅膀遮天蔽日,殷晚只看著這段影像,都感受得到撲面而來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