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嫻妃眼里的淚珠子滑下來,一個勁的說:“好,好···”
“死去的兒子?”束臺仰躺在榻上,紅衫散了滿榻。
殷晚擺弄著扇面,“是啊,剛出生就沒了,算起來已經有十五年了,他們只比七皇子大半歲。”
“十五年,”束臺道:“估計來世都快長成人了。”
“有沒有法子?”殷晚道:“嫻妃一貫對我不錯。”
束臺捻著點心,想了想道:“長留有一種熏華草,放在枕頭下面,能讓思念的人入夢相見。”
他動了動身子:“其實,織夢也不是不行,只是動靜頗大,保不齊招來些什麼東西,對你母妃不是什麼好事。”
殷晚應了一聲,道:“按你說的辦。”
他直起身子,道:“宸昭儀如今被關在大牢,父皇調了重兵看守,你要不要去看看?”
“還有個宸昭儀,”束臺險些把她忘在腦后,道:“走吧,咱們去看看她。”
宸昭儀關在地牢深處,蓬頭垢面,滿身狼狽。地牢外面重兵把守,鐵門一道又一道。
束臺嗤笑:“用了帝女草宸昭儀也還是個凡人,何至于如此防備。”
殷晚看著沾上了臟污的衣擺,嘖了一聲,道:“居高位者,大抵都是怕死的。”
宸昭儀穿著囚服,手腳都帶著鐐銬,素來嬌媚的臉上滿是臟污,她縮在一角,不知是受了什麼折磨,目光躲躲閃閃的,都不敢看人。
束臺長久的凝望著她,殷晚問道:“怎麼了?”
“我被鎖著的時候,也這麼狼狽嗎?”
殷晚頓了頓,看向束臺,“當然不是,她只是個凡人,如何能跟你比。”
束臺搖了搖頭,哼笑了兩聲,道:“都一樣的,階下之囚,能有多好看。”
殷晚還想說什麼,束臺已經走到了宸昭儀身前,問道:“誰給你的帝女草?”
宸昭儀身子縮的越發緊,“我不知道什麼是帝女草。”
束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我換種問法,皇帝這麼喜歡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不···不知道。”
“嘖。”束臺道:“你們凡人怎麼都這麼喜歡撒謊?”
殷晚走到他身側:“我來問吧。”
“用不著這麼麻煩,”束臺道:“搜搜她的記憶就是了,不過···”束臺看向殷晚,“搜過之后可能會變成傻子。”
宸昭儀眼含恐懼的看著束臺。
殷晚挑了挑眉,沒說話。宸昭儀看著束臺開始動作,忙道:“我說!我說!”
束臺停下手。
宸昭儀瑟縮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我都告訴你們。”
束臺殷晚對視一眼,殷晚問道:“是誰送你進宮的?”
“是德妃娘娘,”宸昭儀顫著嗓子:“我本來是江南的瘦馬,德妃娘娘將我送到太子身邊,太子又將我送給了陛下。”
“德妃讓你干什麼?”
“一開始她是打算叫我留在太子身邊,蠱惑太子的。后來我到了陛下身邊,就讓我在陛下身邊吹些枕頭風,冷落太子,唐王和您。”
六皇子的生母有外族血統,基本與帝位無緣,剩下的就只有德妃的七皇子了。
殷晚瞇了瞇眼,接著問到:“陛下為什麼這麼喜歡你?”
宸昭儀身子猛地一顫,結結巴巴道:“我···我入宮前一晚,忽然有個人找到了我,他問我···問我想不想讓陛下喜歡我。我說想,他就給了我一株草。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們說的帝女草。”
“給了你帝女草就沒讓你做點什麼?”殷晚接著問。
宸昭儀看了眼殷晚,又連忙低下頭,“他···他讓我想辦法除掉您。”
束臺眸光微冷。
“他是什麼人?”殷晚問道。
“他說他不是人。”宸昭儀抬頭看了看殷晚,硬著頭皮道:“他穿著一身白衣服,我無論如何也看不清臉。”
殷晚一頓,面色變得古怪。束臺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注意到殷晚的神色。
出了地牢,殷晚看向束臺,試探的問道:“一身白衣,看不清臉,這同你跟我說的天道,倒是有幾分相似。”
“怎麼可能。”束臺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天道,但是他可是天道啊,要殺一個凡人,何須親自動手。”
這話雖然有道理,殷晚聽著卻不舒坦,“是啊,我不過一個凡人,哪里配讓天道大人親自動手呢?”
束臺停下腳步,看著殷晚。
殷晚不明所以,“怎麼?”
“你們凡人真的很有意思,”束臺道:“明明咱們倆個的話是一個意思,你說起來就難聽好多。”
殷晚心里憋了一口氣,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也不等束臺,揮袖就走了。
束臺跟在他后面,“本來就是這樣嘛。”
殷晚在背對束臺的時候,神色就落了下來,他其實沒有因為束臺的話生氣,他只是不喜歡束臺提起天道的語氣,帶著一種獨特的熟稔自然。
殷晚不止一次有這種感覺,束臺和天道,他們的過往并非如束臺說的那樣單薄。即使舊事不可考,旁人的只言片語里總會透露些蛛絲馬跡,那些惟恐被人提起的,卻又不曾真正被掩埋的舊事,舊情。
作者有話說:
殷晚:hetui
第19章
樊淵靜的嚇人,連風聲都沒有一絲。自從能出去,束臺便越發不想回到自己的身體里。鎖鏈加身的感覺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呼吸都不得自由。
束臺伸了個懶腰,帶起鎖鏈嘩啦啦的響。
天道坐在他不遠處,擺弄束臺和殷晚沒下完的那局棋。
束臺赤著腳走到他對面坐下,看著他把自己快要死去的白子盤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