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后》第95章

  這麼多年下來, 城門口掛過不下百個北狄將領的頭顱, 每年戰事結束,這些頭顱就會被取下來,與被俘的北狄士兵一同在城外壘起來, 筑成“京觀”,以此震懾北狄,彰顯雁州將士的功績。年年堆壘,如今城外兩三丈高的京觀都數不清有多少。

  安長卿聽得愕然,他上輩子就沒出過鄴京,對于邊關戰事如何慘烈,只有道聽途說。如今親耳聽著蕭止戈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講述,才隱約觸摸到了戰爭真實又殘酷的一面。

  兩軍對壘,不死不休。

  要想震懾兇狠的北狄人,只能比他們更兇更狠,才能讓他們有所忌憚。安長卿想起從前在鄴京聽過的流言,那些文人學子總抨擊蕭止戈坑殺數萬北狄俘虜手段過于殘暴。城門前京觀高筑更是他嗜殺成性的證據。然而若是讓這些人在邊關在雁州過上個幾年,他們或許會比蕭止戈更恨北狄人。

  “那若是鄴人落到了北狄人手中呢?”安長卿問。

  “北狄人可比我們的手段殘忍多了。”

  蕭止戈眼神冷下來,將安長卿的手握在掌中一根根把玩:“他們管鄴人奴隸叫做‘人牲’,全部像牲畜一樣圈養在一處,男人晝夜不休地干活,女人則供士兵隨意取樂。若是糧食短缺的時候,還會被宰殺當做食物……”

  他嘆息著看向安長卿:“這也是我不想你來雁州的原因。”

  雁州地處邊關,春夏風沙侵襲,秋冬嚴冬漫漫。還要時刻應對北狄來犯,別說是安逸的日子,這城中百姓都隨時做好了和北狄人拼命的準備。

這里的一切,并不是他想讓安長卿看到的。

  然而安長卿卻微微抿了唇,搖頭:“我不怕。”

  “或許一開始會有些不習慣,但我會努力適應的。”安長卿微微仰了臉,嘟囔道:“而且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

  蕭止戈眉眼間漾開柔情,感受著他干燥粗糙不少的手,沉聲道:“但我舍不得你吃苦。”

  男人的話語認真又鄭重,眼里柔情如雪化開。安長卿跟他對視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心里暗暗嘀咕:怎麼一個多月沒見,這人就忽然會說情話了呢?

  悄悄再把眼睛挪回來,安長卿咳嗽一聲,耳尖微紅道:“我自己不覺得苦就行。”

  說完又瞥他一眼,咕噥道:“現在我可算知道鄴京那些嚇人的傳聞怎麼來的了。那些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聽出他話語中的不平,蕭止戈笑了笑,拉著他起身:“不必在意外人怎麼評說。現在先去吃飯。”

  蕭止戈拒絕了跟下屬們一起用飯,單獨叫了個伙夫來將軍府,給安長卿煮了肉粥,又弄了幾個小菜。

  伙夫是軍營里調來的,做慣了大鍋飯,做起精細的小灶來手藝實在一般,好在本來菜色就簡單,不好吃卻也能入口,加上兩人磨嘰這一會兒,安長卿也餓了,倒是捧著粥碗喝了整整一碗。

  剩下的粥和菜,則全部進了蕭止戈的肚子里。

  吃完飯天色還未黑,此時已是四月,雖然天氣還不算暖和,但是黑得已經沒那麼早。蕭止戈想了想,干脆帶他去街上置辦點東西。

  街上這會兒人還挺多。不少百姓都拿麻袋排著長隊。

  “這是在干什麼?”

  “排隊領米糧。”蕭止戈解釋道:“先前糧草緊缺,為了將士們有力氣打仗,這些百姓把家中存的糧食肉奶都送到了軍營里,那會兒確實沒糧了,又不好白拿他們的,便都叫人挨家登記了,等有糧了再還回去。”

  眼下雖然糧草不豐,但是多少有口吃的,也不好再讓這些百姓挖草根啃樹皮,便從糧草中又勻了一部分出來,讓這些百姓也有口吃的。

  安長卿看著這些百姓臉上洋溢的笑容,似乎也被感染了,帶上了笑:“這些百姓看起來沒被戰事影響。”

  “嗯,他們都習慣了。只要城沒破,日子就能繼續過下去。”

  邊關的百姓,就如同這風沙中頑強生長的野草,韌性十足,只要根還在,總能向上生長。

  不過來了一日,安長卿就覺得自己有些喜歡這里了。他好奇地四處瞧著,除了排隊領米的百姓,街上還有些擺攤的小攤販,賣的都是稀奇古怪沒見過的東西。蕭止戈帶著他走到一個攤販前,上面擺著的都是一些蚌殼。

  蕭止戈瞧了兩個,問攤主:“還有沒有別的?”

  “有的。”攤主好奇地打量著安長卿,從小攤子下面的布口袋里又掏出四個精致的瓷罐,殷勤地擺在面前:“這幾罐是最好的羊羔油,看王妃喜歡哪個,隨便挑。”

  “你認識我?”安長卿詫異,他才出了城門,這小販怎麼知道他是王妃的?

  小販嘿嘿一笑:“大家伙都知道了。是齊將軍說的。說王妃親自給咱們送了糧草過來。又說王妃長得頂好看。我瞧著能跟將軍一起出門,又長得俊俏與將軍相稱的,那就只有王妃了。

  畢竟北戰王在這雁州城這麼多年,愛慕他的大姑娘小媳婦可不少,雁州民風開放,雖然他總黑著個臉,但是大膽去勾搭的也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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