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后》第93章

  御史大夫瞧了安長卿一眼,一板一眼道:“這二萬石糧草乃是王妃捐獻。雁州遞上去的折子陛下已經看過,特派本官來核查史進忠火燒糧草及軍餉貪墨之事。若是核實無誤, 會再把缺的糧草補上。”

  齊巍還沒想明白王妃是哪個王妃,又聽他說要核查史進忠與糧草之事,頓時脾氣就來了:“罪證確鑿,還有什麼要核查的?等你核查清楚再撥糧草,雁州的將士早就餓死了!”

  “齊巍!”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威嚴男聲。蕭止戈剛回程就聽說糧草到了,連戰甲都沒來得及卸下就趕了過來,卻不想在門口聽見了御史大夫季安民與齊巍的對話。

  出聲阻止了齊巍,蕭止戈將烏金槍交給門口小兵,大步往里走。人未見,聲已至:“季大人,要查便查,只是這糧草不能——”

  話說一半,待看見坐在季安民身側的人,頓時啞了聲。

  良久才艱澀道:“你怎麼來了?”

  安長卿從聽見他的聲音起,目光就一直盯著門口,只是礙于有其他人在場,不好失態,才壓抑著沒有起身。

  男人瘦了許多,也狼狽了許多。許是剛從戰場回來,臉頰和盔甲上都還染著干涸的血漬。褲腿上更有大片的黑紅痕跡,待他走近了,甚至能嗅到隱約的血腥味。

  這是安長卿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潦草但也鋒利,鎧甲浴血,雙眸似刃。

  是守衛大鄴邊關的將軍。也是他的將軍。

  安長卿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喉嚨干澀,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喑啞的:“聽說雁州缺糧草,我給你送來了。只是就湊到了四萬石,還有兩萬石慢些,鐵虎隨后送來。

  蕭止戈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于安慶帝會有的反應,他早有預料,不然也不會還派了人去梁州郴州借糧。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本該在鄴京王府等他回去的王妃,會籌集了糧草,親自送到雁州來。

  他細細打量著安長卿,發現他下巴尖了不少,眼下還有疲憊的青黑,只黑白分明的眼珠還是清澈透亮的。想來押運糧草的這些日子,休息得并不好。

  喉頭幾番滾動,蕭止戈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先……先請季大人去休息。史進忠和糧草的問題,明日再議。”

  齊巍還不服,遲疑道:“可糧草……”

  “糧草到了,先讓大家伙吃頓飽飯,”蕭止戈沒有回頭,沉聲道:“齊巍,你帶人送季大人出去。”

  齊巍看著從進來后就忽然變得奇奇怪怪的將軍,卻也不敢違抗,只能請季安民先去休息。季安民知道這夫夫倆肯定有話要說,自己也不留下討人嫌,行了個禮,隨齊巍出去了。

  周圍的人都走了,蕭止戈才上前一步,下意識伸手想碰碰他,等看到手上血跡,才反應過來自己剛下戰場,滿手都是血漬污跡,又隱忍地收了回來,只深深望著他:“這一路,辛苦你了。”

  “嗯。”安長卿原先也不覺得苦,眼下見了他,卻委屈地癟了嘴。

  走水運暈船到吃不下飯只能喝米湯時,他沒覺得委屈;上了岸走山路,被馬車顛簸的骨頭都快散了,他也沒覺得委屈……

  但現在看見了心心念念的人,委屈就一股腦地涌了上來,他癟著嘴撲進蕭止戈懷里,雙臂緊緊抱著他,聲音哽噎地沖他抱怨:“都怪你不讓我來雁州,每天聽著傳回來的不知真假的消息,我連睡覺都睡不好……”

  蕭止戈緊緊回抱住他,下巴在他頭頂蹭了蹭,閉了閉眼,啞聲嘆息:“嗯,都怪我,以后去哪兒都帶上你。”

  安長卿在他懷里抽抽鼻子,偷摸想在他衣袖上把眼淚蹭干,結果反而被上頭的血腥味熏到了,又不滿地抱怨:“你身上好臭。”

  只是嘴上這麼說著,卻緊緊抱著他沒有松手。

  蕭止戈眼里現出些無奈:“快五六日沒洗澡了,身上臟得很。”

  安長卿哼唧一聲,越發抱緊了他,小聲嘀咕道:“我不嫌你臟。”

  蕭止戈的手掌落在他后背,一下下撫慰著,

  兩人緊緊擁抱著,直到那因長久分開的思念被填滿,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安長卿眼眶還有點潮紅,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你住哪兒?我先去收拾一下,等下再跟你說鄴京的事。”

  想到鄴京的事他就有點氣鼓鼓,擰著眉擔憂道:“實在是湊不到糧草了,只有這麼多。也不知道能吃多久。”

  蕭止戈心里頭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也就沒著急,攬著他的肩膀往外走:“先不說這個,我先帶你回房換身衣服。吃飯沒有?我叫人給你煮點粥送來。”說著他面露愧疚:“如今城里食物緊缺,將軍府里也沒什麼好東西……”

  “不餓,我喝點粥就好。”

  兩人小聲說著話,并肩親昵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就見齊巍滿臉好奇興奮地站在那兒探頭瞧,看見他們兩人,立刻迎上來討好地叫了一聲:“將軍,王妃。”

  他先前沒來及想通“王妃”到底是哪個王妃,等出去后多嘴問了一句,才搞明白那位白白凈凈長得頂好看的小公子竟然是他們將軍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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