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后》第60章

”蕭止戈緩緩道:“太祖曾經說過,他畢生之心愿,便是四海無戰事,百姓衣食足。他耗費畢生心血,才讓大鄴重新興盛,將北狄驅趕至北漠深處……”

  百姓安居樂業,聽起來簡單。卻要耗費一代帝王畢生心血才能達到。

  只可惜后繼者一代不如一代,終究守不住太祖創下的基業。到了他父皇安慶帝這一代,不僅北狄來犯,邊關連年戰事。就連向來安分的西蜣和雨澤也開始虎視眈眈。

  安長卿聽他說著,心中觸動更大。他以前只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從未想過百姓與天下這樣嚴肅的問題,直到蕭止戈說起,他才如醍醐灌頂,陡然間明白了什麼。

  緊接著他便想起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北方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那是一場天災,最后卻演變成了人禍。并且這一切都早有預兆,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上一世,亦是慶歷十五年的冬天。這一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從十月開始便入了冬,并一直持續到了來年一月。北地百姓早習慣這樣的寒冬,并沒有太過擔心。只以為跟往常一般,只要開了春,就該回暖了。但是入了二月時,天氣依舊并沒有回暖,反而是下了一場冰雹,拳頭大的冰雹噼里啪啦落下來,不僅砸死了人,也砸壞了許多的房屋。眾人這才意識到這年的冬天似乎有些異常。可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冰雹過后又是連日的大雪,從二月到三月,天氣就沒有回暖過。許多人被砸壞了房子無家可歸。過冬的糧食又所剩無幾。

市面上糧價和棉衣價格更是瘋漲,許多百姓買不起,最后只能露宿街頭,悄無聲息地便被凍死了。

  北方受了災,更北邊的北狄人也不好過,這些兇狠的北狄人帶上了最驍勇的騎兵,南下燒殺擄掠,更加重了北地的災情。

  等好不容易挨過那場天災,卻又迎來了太后六十歲壽誕。安慶帝為了給太后修建九十九座長生塔。征收徭役加重賦稅,還沒從天災里緩過來的北地百姓,連僅剩的糧種都被搜刮一空。

  從慶歷十六年開始,各地便流寇匪徒層出不窮。就連安長卿深居王府,都常常能聽說哪個地方又有人反了。而蕭止戈則是常駐邊關對抗南下的北狄,再沒回過鄴京。

  安長卿那時身在王府,倒是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只是感慨著,這世道是越來越艱難了。

  即使重活一回,他其實對這場天災也沒有太大的感觸,朝堂和百姓都離他太遠,他心里只裝下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至于其他人,他是顧不上的。平時想得最多的也不過是該趁著糧食和棉衣炭石價格漲起來起來之前,多囤積一些貨物。

  然而今日在永樂街上遇見的百姓,還有和蕭止戈的一番對話,卻當頭一棒敲醒了他。

  他不再是上一世渾渾噩噩、看不見未來的庶子安長卿;他是北戰王的王妃,與蕭止戈同氣連枝,亦受百姓愛戴。不知不覺間,他身上已經擔上了責任。

  他不想看著蕭止戈變成暴君,亦不希望這些安居樂業的大鄴百姓,最后被馬蹄踐踏,朝不保夕。

  深深吸了一口氣,安長卿神色幾番變化,最后終于做下了決定一般,緩緩開口道:“說起百姓,我昨晚倒是正巧做了個夢……”

  “夢里今年的冬天特別長,到了二月還沒回暖,還下了一場大冰雹,砸壞了房屋。許多窮苦百姓無處容身,凍死在路邊……”

  “……北狄人沒有糧食過冬,南下入侵邊關,王爺也奉命去了北邊……”

  緩緩將上一世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說出來,安長卿凝視著蕭止戈道:“王爺信我嗎?”

  蕭止戈眉頭輕皺,摸摸他的頭道:“只是個夢,別怕。”

  安長卿搖搖頭,他不敢把重生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說出來,只能編造新的理由。用力咬著腮幫肉,他緊張地攥緊了手指:“這不只是夢,我……我不止一次做過這種夢,最后都應驗了。”

  安長卿腦子飛快轉動著,竭力取信他:“你還記得吳雋書嗎?當初我跟娘親說吳雋書養了外室,還說是王爺幫我查的。其實那是我做夢夢見的……”

  “我夢見吳雋書養了外室,但是他藏得好。我們被蒙在鼓里,鈺兒嫁過去后,他便把外室抬進了門。鈺兒在忠勇侯府受盡磋磨,最后小產血崩而亡……”

  “在這之前,我還做幾次這樣的夢,最后都應驗了。”

  蕭止戈越聽眉頭皺地越緊,握緊他的手道:“這事可還有人知道?”

  安長卿愣了愣,搖頭。

  “不許再告訴其他人。”蕭止戈沉了臉,頭一回嚴厲地看著他:“除了我,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知道嗎?”

  安長卿點點頭,又急切地道:“那雪災……”

  “這一切畢竟只是你的夢……”

  安長卿臉色一白,以為他不信自己。卻聽他又道:“……不能上報朝廷也不好大肆宣揚。

但今年莊子上產的糧食都還沒賣,我會叫他們留著。另外再叫人囤積過冬食物和衣物,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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