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后》第34章

  找不到原因,安長卿只能暗自提起警惕,想著還有兩日,最少先把宮中的規矩學好了。王府中是有宮里出來的嬤嬤的。只是王府沒有女眷,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如今安長卿倒是可以把人叫來先問問宮中的規矩和要注意的事項。

  “不必學這些。”蕭止戈叫住了要去傳嬤嬤的安福,目光轉向安長卿:“屆時你跟著我便是,他們不會太為難你。”

  安長卿遲疑:“可是……這樣會不會落下話柄?”

  蕭止戈嘴角撇了撇,神色微冷:“我的把柄越多,名聲越差,他們才越高興。”

  安長卿微愣,又聯想到外頭傳得離譜的各種流言蜚語,隨即了然。

  一個手握重兵的王爺,卻沒有任何母族依靠,不得帝心,又注定失去了繼位資格。若是有一個好名聲,成了大鄴的英雄,那等著他只會是數不清的明槍和暗箭。

  頭一個容不下他的,便是坐在至尊之位上的安慶帝。

  唯有像現在這樣,聲名狼藉,又有殘暴之名,不得民心,安慶帝才敢把軍權繼續交給他,讓他替自己守著北邊。

  這便是宮里想看到的結果,也是朝堂各黨派想看到的結果。

  安長卿抬眸凝視著他,男人大馬金刀坐在一旁,脊背如長槍般挺直,只靜靜坐在那兒,便如山巒般沉穩可靠,仿佛無數的重擔也壓不垮他。

  但安長卿卻親眼見到過他被壓垮的模樣。

  他斂下眼中情緒,忽然明白了昔日帝王的寂寥。上一世,他明明有勝算,卻選擇了讓禁衛軍統領打開城門;明明還有一線生路,卻選擇獨自在棲梧宮自裁……那時,他應該是厭倦了吧。

  鐵甲長槍,獨自守著這大鄴江山,卻被萬民唾罵,無人理解。就連本該與他最親近的自己,也視他如洪水猛獸,畏懼逃避。所以最后……他終是選擇了放下。

  既然這江山守不住,那便不守;既然他們叫他暴君,那他便當一個暴君。

  天下人盡負他,他便也負盡天下人。

  到最后,孑然而來,寂寥而去。

  安長卿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壓下了鼻腔酸澀,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前蹲下,雙手輕覆上他的手背,微微仰頭道:“可是我不想聽他們說你的壞話,你明明……這麼好。”

  蕭止戈呼吸一窒,深黑眼眸與他對視著,良久,喉結才上下滑動,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你不想聽,便不許他們說。”

  話語還是一貫的霸道,安長卿卻覺得男人冷硬的面容都變得可愛起來,他側臉趴在他膝蓋上,蹭了蹭他的手:“嗯,所以這次入宮,我得好好表現,才能不給你丟臉。”

  蕭止戈心臟微熱,手指蜷了蜷,才僵硬的覆蓋在他的頭頂,順著烏黑的發絲輕撫:“不會丟臉。”

  “所以還是得把嬤嬤叫來。至少大規矩上不能出錯。”

  安長卿抬起頭來,柔軟順滑的發絲順著指縫溜走,蕭止戈悵然若失地握了握手掌,道:“好,聽你的。”

  ***

  臘月初八,安長卿與蕭止戈一同進宮。

  這一日安長卿早早便起來了,入宮覲見的禮服是早就備好的。因他是男人,也不需如女子一般裝扮,因此只換上了繁復的禮服。

  蕭止戈也換上了親王禮服,禮服上的紋樣與他一般無二,只蕭止戈是黑紅二色,而安長卿是白紅二色。

兩人一個高大健壯,一個纖細俊美,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但是站在一處時,卻出乎意料的契合。

  就連安福都小聲感慨:“這麼看著,王爺和公子真是般配。”

  安長卿悄悄抿下了唇邊的笑意,蕭止戈瞥了安福一眼,雖沒說什麼,表情卻十分柔和。

  兩人收拾妥當,便一同出門。

  出門時外頭飄飄蕩蕩地落起了雪,馬夫駕著馬車過來,車里的暖爐才燒上不久,仍然是冷颼颼的。蕭止戈剛掀開簾子,便又退出來,叫王富貴去庫房把他的狐裘披風拿來。

  狐裘披風是他在雁州時獵到的罕見銀狐制成,底色雪白,毛尖卻是銀灰色,在亮光下看著如同泛著銀光。這披風縫制好后,因他習武耐寒,一直收在庫房里沒用上,這時候倒是正好給安長卿用。

  王富貴捧著披風過來,蕭止戈接過抖開,仔細披在了安長卿身上。

  安長卿確實有些冷,這禮服雖然層層疊疊十分繁復,卻并不保暖,此時他的手指都是涼冰冰的。蕭止戈把披風給他披上后,才隔絕了外頭的寒風。

  將系帶系好,蕭止戈才道:“上去吧。”

  安長卿朝他笑了笑,踩著馬凳上去。蕭止戈今日不騎馬,也陪著他坐馬車。安長卿裹著厚實的狐裘,雙手被蕭止戈暖著,在搖晃的馬車中駛向宮門。

  過了兩道門,到了內宮門,便要下馬車,換乘軟轎進去。兩人分別上了轎,由宮人抬著,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往太后所在的坤儀宮行去。

  沒了大火爐,安長卿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一口氣,掀開轎簾往外看。

  皇宮跟他記憶中一般無二,只是尚沒有他記憶中那般死氣沉沉。因為快到新年,宮中要設宴,宮女太監們都在四處灑掃裝扮,一路上都能看見急匆匆來往的宮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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