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后》第16章

  沒了外人,蕭止戈才憐惜地摸摸安長卿的臉頰,嘆息道:“怎麼這麼傻?你就這麼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還替安知恪背了黑鍋。”

  “我教你怎麼出氣。”蕭止戈輕觸他泛紅眼角:“絕對不會讓安長齊活過三天,還能讓安知恪不得安生。好不好?”

  安長卿抬頭看他,眼眶漸漸紅了。只是他倔強地咬著牙不肯哭出聲,只牙關緊緊繃著,眼睛瞪得極大。像是在跟誰較著勁兒一般。

  蕭止戈一嘆,將他的臉按在自己肩頭,有力的手掌在他背上輕撫:“想哭便哭吧。”

  安長卿張開嘴,大口地呼吸著,只是眼眶里的淚水成串地落下來,洇濕了蕭止戈的肩膀。蕭止戈一下一下在他背上輕拍,動作雖然生疏,卻極為溫柔。

  在他懷里無聲哭了好一會兒,安長卿才吸著鼻子退開一些,啞聲道:“謝謝。”

  蕭止輕揉他紅腫的眼皮:“跟我不用說‘謝’字。”

  遠處隱約傳來急促腳步聲,蕭止戈低頭看他一眼,想他也不愿被看到這副狼狽模樣,詢問道:“先回去?”

  安長卿搖搖頭:“先去見娘親,她會擔心。”

  沒有理會隨后而至的人,兩人從另一側離開。安長卿眼睛還紅腫著,沒有立刻去攬虹苑,而是帶著蕭止戈去了另一側少有人至的觀景池。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指著池子對面的一間廂房道:“安長齊就是把我騙到了那里。”

  蕭止戈眼神微深,握緊了他的手。

  安長卿的手極涼,聲音微顫,卻沒有停下來:“不過他也沒占到便宜,被我在頭上開了瓢兒,休養了大半個月。”

  似乎只是需要個傾聽對象,安長卿繼續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都是他的兒子,為什麼他偏偏這麼厭惡我?我以前以為是因為娘親的出身,現在卻想明白了……”

  他面無表情地下了結論:“他從未把我當做過他的兒子。”

  不然有哪個父親,會任由自己的兒子被堂兄侮辱而坐視不理?

  蕭止戈皺起眉,他不擅長安慰人。想了半天,只能道:“我出生時,天現兇兆,父皇曾試過溺死我。只是我命大,沒死成。后來母妃以死相逼苦苦哀求,才保住了我一命。”

  雖然兩個人都不配為人父,但說起來,應該還是安慶帝更不是個東西。

  安長卿詫異地側臉,看見他認真的神情后,本來灰暗的心情忽然就豁然開朗了。想想也是,蕭止戈生在皇家,生母早逝,又不得帝王寵愛,十二歲便自清去邊關從軍,邊關多少兇險,其中苦難,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曉。

  只是北戰王鐵骨錚錚,從不為外人道罷了。

  相比起來,他所經歷的這些,實在算不得什麼。抓起蕭止戈袖子擦了擦臉,安長卿展顏一笑:“他不拿我當兒子,我也只當沒有這個父親就好了。為他傷心不值得。”

  “嗯。”蕭止戈拇指摩挲過他眼下淚痣,道:“還有我。”

  鐵骨錚錚地北戰王并不會說情話,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重重落在了安長卿心上。安長卿怔楞看著他,恍惚想到,上一世如果自己不那麼畏懼他,受了委屈去找他,想來這個男人也會在他難過時,站在他身后吧。

  他身體微傾,展臂抱住了他,感受著男人搏動的心跳,低不可聞道了一聲“對不起”。

  蕭止戈只以為他還委屈著,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帶你去見見我娘吧?”安長卿在他懷里蹭蹭,仰起起頭道。

  蕭止戈垂眼看他,懷里少年眉眼上挑,眼尾還殘留著委屈的暈紅,嘴角卻已經挽起了笑,聲音綿軟中透著沙啞尾音,神色親近又信賴。

  “好。”蕭止戈心中微軟,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安長卿對著池水整理了儀容,確認已經看不出什麼來后,才帶著蕭止戈去了攬虹苑。

  攬虹苑修建得不大,原先是座精致小樓。因為地方偏又疏于打理,這些年越發破舊。

  蕭止戈還未進門,就皺了眉。安長卿卻早習慣了這樣的破敗景色。腳步還未踏進去,就先清脆歡快地叫了一聲娘。

  在院里和奶娘繡花的安嫻鈺最先看到他,急切地迎上來,待看到他身側的蕭止戈,又畏懼的停下腳步,遲疑地看向安長卿,不知道該叫什麼是好。

  安長卿看出她的畏懼,也知道這膽小的性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的,也不逼迫她,柔聲道:“娘呢?我帶王爺來見見她。”

  “喏喏?”屋里先是傳來一陣咳嗽聲,之后一個清瘦的婦人扶著門框走了出來。婦人披著厚重青色棉袍,頭上沒有釵飾。原本是極普通的一個人,但她抬起頭看過來時,那張五官艷麗又透著憔悴的臉,叫破敗的小院都失了色。就連臃腫老舊的棉袍都變得順眼起來。

  蕭止戈看看婦人,再看看大步過去撲進婦人懷里的自家王妃,暗暗感慨果然傳言一點不假,安長卿完全就是照著他母親長得。只一雙丹鳳眼像了安知恪,少了柔媚嬌怯之色,多了幾分硬朗幾分貴氣。

  安長卿驟然看見死別多年的生母,一時情不自禁就撲進了娘親懷里,又是激動又是委屈的落了幾串眼淚,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蕭止戈還在一旁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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