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后》第2章

  昨天是他的父親,大鄴丞相安知恪的六十五歲壽誕,相府大宴賓客,蕭止戈帶著他也去了。但沒想到得是,安知恪伙同前廢太子蕭祁桉擺了一場鴻門宴,等著蕭止戈與他入甕。

  蕭止戈提前察覺,躲過一劫,他卻喝了毒酒,還沒等到這場叛亂平息,便毒發了。低頭看了看變成半透明的手掌,安長卿嘴角勉強扯了扯,再沒有半點對安家人的憐憫。

  這一日,棲梧宮前血流成河,安家上下近五十口人,被十數個經驗老道的劊子手凌遲而死,淋漓的鮮血順著腳下蔓延,聚成一片血海,連空氣里都滿是人血的腥味。跪在一旁觀刑的宮人嚇得戰戰兢兢,連鮮血浸濕了膝蓋,也不敢挪一挪。

  鄴武帝蕭止戈素有殘暴之名,從他少年時與北狄一戰,坑殺六萬北狄敗兵伊始,這兇名便傳開了。至后來登基三年,又窮兵黷武大興戰爭,大鄴百姓民不聊生尸骸遍地。再加上今日這一出,怕是惡名更上一層樓。

  然而蕭止戈早已經不在乎了。

  吩咐禁衛把安家人的尸首扔到亂葬崗,蕭止戈獨自進了棲梧宮。

  棲梧宮內已經收拾干凈,角落里放著青銅鎏金暖爐,把殿內烘得暖融融的;內殿中央擺著一張紫檀雕花大床,暗金色帷幔垂下來,隱隱綽綽能看到床上躺著的人影。

  蕭止戈下意識柔和了表情,放輕動作走過去,撩起了帷幔。

  安長卿臉上的血漬被擦洗干凈,烏黑的長發用青玉發冠重新束好,神態安詳,仿若安睡。蕭止戈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伸出手來似乎想碰碰他,到了半途,卻又顧忌著什麼縮了回去,男人嘴邊溢出一絲苦笑:“罷了,你素來不喜我,這時候就不再叫你不開心了。

  一旁漂浮著的安長卿張張嘴想說不是的,他并不是不喜他,他只是從未真正了解過他罷了。每次看到他蘊著極重戾氣的眉眼,再想起那些駭人的傳聞,便會本能的畏懼,自然就不再敢主動親近。

  只是不管他這時候再想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蕭止戈獨自待了一會兒,便叫了宮人進來,將安長卿的尸身送去入殮。宮人們垂手斂目,悄無聲息地進來,又抬著安長卿的尸身魚貫而出。

  最后就剩下蕭止戈一人而已。

  安長卿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脊背挺直的帝王,仿佛也被西斜落日染上了沉重暮氣。

  *

  “少爺,要不要吃些東西?”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安長卿恍惚間睜開眼,就看到安福那張白面團子一般喜慶的臉。見他愣愣地不說話,安福又叫了一聲:“少爺?”

  安長卿迷糊間動了動身體,只覺得一陣虛軟無力。好似變成了一團棉花,軟綿綿輕飄飄,動作都落不到實處,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

  是了,確實不該是他的身體,畢竟他早就死了,化成一縷魂魄飄蕩了許多年。

  安福見他這樣卻慌了,急急忙忙地要出去叫人,“莫不是藥出了問題?少爺你等著!我這就去叫大夫!”

  說完他便著急忙慌往外跑,卻冷不防撞上了往里走的一行人。

  “這都要出門了,還在亂跑什麼?”

  出聲的是個相貌清雋中年男子,一雙丹鳳眼與安長卿如出一轍,便是安長卿的父親,大鄴丞相、靖安侯安知恪。他身側跟著夫人李氏及李氏的丫鬟,再后面還有幾個膀大腰圓的下人。

  安福連忙跪下回話:“公子他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天的藥吃多了……”

  這門親事安長卿一開始就不愿意。大鄴雖然民風開放,南風盛行,但也從未有娶男妻的先例。更何況北戰王蕭止戈在鄴京聲名狼藉,傳聞他性情喜怒無常,殘暴嗜血,每月府里都有被打死打殘的下人抬出來。就算安長卿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子,但讓他嫁給蕭止戈,從此當個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的王妃,他也是不甘心的。

  他滿心想的也不過是早日取得功名出仕,庇護母親照應妹妹罷了。

  可同北戰王的婚事,打碎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也曾試圖抗爭,但換來的只是一包軟筋散,吃下去后渾身脫力渾渾噩噩,只能任由丫鬟們像木偶一般擺弄打扮,換上了大紅喜服。

  “不必費事,王府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安知恪擺擺手,目光在安長卿臉上停了停,接著又道:“扶三少爺出去。”

  昏昏沉沉間,安長卿便被蓋上了紅蓋頭,又被兩個下人架起往外走。

  他身上使不上力,腦子也糊涂著,恍惚間只覺得架著自己的兩條胳膊格外有力,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感也格外真實,一點都不像是夢境。

  上了花轎,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繞著鄴京游行一圈才到了北戰王府。

  王府賓客滿座,大家心照不宣的說笑著,都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北戰王生母早逝,十歲那年又有太清觀的仙師批命,言他戾氣太重,殺孽纏身。因此越發不得安慶帝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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